趙治听方晴這一番說辭,本來心中有千般萬般的不願意,在那一句「你讓我留,我便留,你讓我幫,我便幫」後,心中滿滿的不忿蕩然無存。
「方晴方晴……你果真與帝王將相的女子不同……為什麼你的身上總散發著能控制我情緒的力量……」趙治的目光溫潤下來,答應了眼前這對「一對璧人」的請求。
薛子龍招來的鐵血十三少,一干人從密道的另一個出口潛到了雲州城外。
靜雲居內,一雙龍鳳紅燭耀亮了屋內所有人的臉,趙治挺立于正堂之上,鐵血十三少整齊的列在堂內,威武中透著喜慶之色,趙四管家站在堂內正座的一側,神情倒是有些拘謹。
不大會兒,豆蔻送來的燃香,遞在趙治和方晴手中,倆人跪在蒲草團上,對著一副空牌,正言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我,烏國列祖列先在上,母親烏桑夫人在上,烏國第四皇子,趙治,今日與方晴結為異姓兄妹,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若有一日,趙治得其幫助,治理天下,當認方晴為嫡親皇室,享公主之尊,戴公主之名,若有違背,國毀治亡。」
說罷,兩人在烏國中列面前扣手起誓,趙四取了鐵血軍的軍符匕首,劃破了趙治和方晴的手指,兩人的血緊緊的融合在一起,纏繞著,流淌著,殷紅一片。
「方姑娘,如今,你也算真真正正……是我們鐵血軍的人了。」趙四的眉宇中揚起溫潤的笑意,好似家人一般。
待看向鐵血十三少,錚錚鐵骨的漢子,看方晴的眼神,含著笑意,含著信任。
「這軍符,不是普通的匕首,上面有四皇子和鐵血十三少騎歃血為盟的誓言。」趙四沉默著眼眸,淡淡而道。
方晴大驚,「這匕首上,有屋內所有人的血?!」
「是的,所有人的血,都通過這把匕首融到一起,所以,這屋子里的,都是親人!」趙治收了還在滴血的手臂,用溫潤春風般的眼神看著他的鐵血十三少騎,每一個人都在他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份莫大的榮耀和生死殊榮。
方晴看著趙治眼角里那絲溫膩的愛護,終的明白了,孟青山為什麼要在離開鐵血軍數年後,還會不顧和個人名節,誓死追隨趙治,自己的如意算盤,想比之下,真的愧對良心。
未等方晴回過神,趙治正襟危坐在正堂之上,趙四仍在一旁,面色露出不易察覺的淺笑,倒是鐵血十三少騎,顯得興奮極了,好像自從逃亡以來,除了那次四皇子躲在嬌子中經歷的心驚肉跳一幕外,其他時刻,日子都過于平淡和淒苦了一些。
如今,孟青山「死而復生」,又與一路來為十三少騎治療各種跌打損傷,死里逃生的方軍醫結為夫妻,真是一件令人心存喜悅的事情,尤其是飛虎,還專門為了慶祝方晴,特意雕刻了一副「唇齒相依」的精致木梳作為禮物送給方晴和孟青山。
沒有紅妝,沒有鳳釵,沒有蓋頭,更沒有當日藥神谷的聲聲嗩吶,只有簡單的紅燭,只有鐵血十三少騎和豆蔻在一旁流露出的真切祝福。
趙治深邃的眼中淌出來絲絲的不忍,聲音有些顫抖,「孟青山,這次晴兒救我等從錢府出來,你功不可沒,既然你倆兩情相悅,一見鐘情,我便成人之美,將我嫡親的皇妹,交給你,望你,能夠真心待她。」
孟青山定了定,眉宇帶清,雙目帶威,一雙如鉗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方晴的一雙嬌手,唇齒間淡淡的回道,「四皇子放心,我定真心待晴兒,不讓她受絲毫委屈。」
一方簡單的儀式,方晴便成了趙治的嫡親妹子「烏陽公主」,孟青山便成了方晴的「孟郎」。
雲州城外的傍晚有些許涼意,當晚,薛子龍帶領飛虎幾人在林子里獵了野味,升起火,陣陣肉香伴著酒香,縈繞在每個人的鼻尖,趙治與眾人圍坐一團,烤著篝火,慶祝劫後重生,也慶祝一對佳人的成婚禮,軍中之人,常常不在乎繁文縟節,鐵血十三少騎見了方晴都調皮的喊上「青山嫂子」,只有趙四還規規矩矩的稱呼方晴「公主」。
一碗碗清冽承載了眾人許多情愫,趙治仰脖而落,仰脖而起只見,透過篝火火光肆意的迸發間,方晴的一方素顏越發的恍惚起來,趙治只覺得她此刻離的自己越來越遠。
十三少騎拉著豆蔻跳起舞,唱起軍歌,豆蔻的歌喉又是極好,月光之下,夜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照的豆蔻的臉上,泛著熒熒之光,好似夜里的螢火蟲,雖小,卻如同精靈一般,惹人憐愛,薛子龍的目光中忽的泛了濕,從軍數年,接觸的都是赤皮黑膊的老爺們,竟是沒想都,原來女子的聲音,能如此觸動人心,不由多看了豆蔻兩眼。
方晴緊挨著孟青山席地而坐,盤著腿,大口啃著手中的鹿腿,以至滿臉滿手都沾滿了烤肉的佐料,全然沒有故意坐在對面,雙眼醉意朦朧的趙治。
孟青山倒是對烤肉沒有多大興趣,只是一罐罐的灌著清酒,眸子中亦是冷如月色的朦朧,卻懷揣了整個世界的哀愁,和一旁沒心沒肺的方晴倒是鮮明的對比。
「孟將軍,怎麼不見你吃肉,只喝酒有什麼意思?」方晴撕扯著一塊後腿肉,眉飛色舞的遞給孟青山,「嘗嘗,好吃的不得了,飛虎的手藝真是好。」
孟青山本是陰著的一張臉,浮上些許悲涼的微笑,接過鹿腿,拿在手中,卻遲遲沒有下嘴,反問道,「方軍醫好像對美食,特別的敢興趣。」
「這時間,敢問還有什麼比吃更重要,如此美味的野味,如此美妙的夜色,還有鐵血軍跳舞,豆蔻的歌聲,怎麼不懂得及時行樂呢?」方晴吧吧的說著,好似身邊的孟青山全然不是她今日新婚的夫婿,而是軍中的哥們。
孟青山看著吃的滿嘴油膩的方晴,只得無奈的笑笑,依偎著她,手臂壞繞著她的腰肢,悄聲道,「夫人,以後,叫我青山便是。」
孟青山的熾熱的鼻息在方晴耳邊吹過,癢癢的,似一股暖流在悲涼的深夜流淌過方晴的全身。方晴頓感兩頰一紅,羞的放下了手中的烤腿,悄聲貼在孟青山身上,俯身低語,「誰是你夫人?!」
「要適應,不然,怎的在他人面前不露出破綻。」
兩人越靠越近,孟青山環抱著方晴,方晴則鑽在孟青山的懷中悄悄細語,雖然竊竊,但是姿勢確實著實的曖昧。
趙治看在眼中,臉上卻紅一陣白一陣,眉目間微皺,一股酸酸的醋意在心中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