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子龍木頭人一樣的臉上,終于有了多日來最舒心的笑容,「青山兄弟,我打開天窗說亮話,三日前,錢府有場激戰,你可知道?」
「三日前?「孟青山沉眸略思,」有!錢莊主給家父說,有一行強盜想要搶走錢府糧倉中的貯存的應急軍糧,並在他的茶中下毒,所以,懇請家父出兵護院。家父出于軍糧安全的考慮,派了先機營的些許士兵過來。「
「那青山兄弟,那晚……可在?!「薛子龍額頭微緊,急聲問道,薛子龍太了解孟青山的身手和品性,招數之間,狠、準、快,取人首級于瞬間,刀落之間,刃不染血。
「在!只是,那晚風黑月高,我無心管錢府的破事,便于我的叢將喝了幾杯,早早睡下,等到深更半夜,听到外面有打斗聲,可奇怪的是……,等我的先機營趕到時,院子中的十幾名強盜,卻都已深中俱傷,只好將他∼們暫且押回孟將軍府。」
孟青山皺著眉頭,細細回憶道,眸中盡是不解。
「然後呢?那十幾名強盜現在在何處?」薛子龍深深吸著氣,神情緊張起來。
「說也奇怪,將十幾名強盜押回軍牢後,我沒有多管,倒是家父去過審了一次。據我先機營的士兵說,家父見到還在昏迷的強盜首領後,說什麼也不肯將他再關押在軍牢中,而是給他們灌了迷魂湯,又送回到了錢府,這會兒……怕是還在錢府的地牢里關著呢……子龍兄,這其中有什麼問題麼?」孟青山見薛子龍臉色發青,一陣陣的緊張的神色涌上眉目,越發的覺得事情蹊蹺。
薛子龍氣急敗壞的錘著桌子,「難道……你就沒有看一眼強盜長什麼樣子麼?」
「我……我看強盜長什麼樣子做什麼,又不能拉回來做小老婆?」孟青山越發的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
「那一行強盜……不是別人,正是,四皇子!和鐵血騎兵十三少啊!」
「啊?!」听薛子龍這麼一說,孟青山頓時覺得腦子嗡嗡作響,連連向後退了數步,神情呆若木雞,「怎麼會,怎麼會……」
「四皇子與大皇子爭權以來,被大皇子的外戚勢力所逼,不得不四處求助救兵,可是所到之處,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北國四城中,竟沒有一個商人和守將肯出兵相助,四皇子無奈之下,只得尋到當初受過**夫人恩惠的錢莊主,沒想到……他也是一副德性,四皇子被逼無奈,只得……深夜挾持……沒想到……竟然遭到暗算……」薛子龍悲痛切齒,一把抓起孟青山,「青山兄弟,你讓我帶四皇子走,我知道,你雖是孟家軍的少將軍,可是家父孟麟山和你岳父錢莊主,不會同意你與我們一起趟這渾水,所以,子龍懇請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讓我帶走四皇子,其他的……子龍認了,子龍愧對他們。」
說罷,一雙清淚從薛子龍的清風般的鶴眼中奪眶而出,一陣陣切膚之痛劃過心髒,那是他親手帶出來的鐵血十三少,精通武藝,騎射精湛,是鐵血軍中最精銳的力量,讓他舍棄,猶如一刀一刀在剜他的心。
方晴在一側隱隱忡心,再過半個時辰,白天的藥效,便會發揮作用……這個時候,和孟青山攤牌,人心隔肚皮,真是為這個大木頭捏上一把汗,他這樣做,是要拿鐵血十三少換趙治的命啊!
孟青山一拳砸在薛子龍的胸口,憤憤的說道,「你把我孟青山當什麼人,四皇子有恩于我,別說今日要從這錢府救他出去,就是有朝一日,四皇子要當權,需要我孟青山,即便背上欺君罔上,亂臣賊子的罪名,我孟青山也不眨一下眼!」
「青山兄弟……你……」薛子龍強忍著方才如刀絞般的悲痛,眸子中閃爍著希翼,「你的意思……」
「四年前的那場戰役,子龍兄可記得?」
「四年前…對抗倭寇,在淮渤灣,那場戰役,我記得打了整整兩天兩夜……」薛子龍不自覺的模著胸口,那里有條隱隱作痛的傷疤,就是那場戰役留下的。
「對,當時我被十余個敵人圍攻,中了一箭,是四皇子沖過來,將我扔上了他的馬,讓我逃出了包圍,他卻一人與那十幾人周旋……最後,四皇子被俘,是薛統領帶著十三少殺進敵營,救出了……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四皇子……」孟青山的眸子中竟也浮起了一絲輕薄,「這份恩,我這輩子還不起!」
「青山,不說了……四皇子沒有白救你……」薛子龍喉嚨深處一陣酸楚,「現在……四皇子在何處?」
「在錢府地牢,十三少也關在那里。鑰匙……在錢珊珊手中。」孟青山收起哽咽,一團陰霾揉上額頭,眼中閃過無數寂寥。
方晴以女人的第六感,感覺到孟青山與妻子錢珊珊之間,必不是普通的夫妻那般簡單,或許,虎兒的病,根本不是孟青山可以醫治的。
「那太好了,還請青山兄弟帶路,讓我救出四皇子他們。「薛子龍興奮的說道。
「我當然也想救出四皇子,只是……只是錢府地牢的鑰匙……錢珊珊收的極緊,另一把在謝乾坤手中,那里面存放著錢府這些年珍藏的奇珍異寶,價值連城,如果能獲得里面的寶物,別說光復鐵血軍,就是再重組十支鐵血軍,也是綽綽有余。「孟青山臉上的陰雲又重了一層,唇齒之間,似乎有難以啟齒的難處。
「孟將軍,恕方晴冒昧,敢問這虎兒,可是你的親生骨肉?「方晴細細回憶著今日來的所有,謝乾坤本是一個管家,奈何有如此大的膽子,敢^在老爺面前挑唆與姑爺的關系;命他去將軍府請孟青山時,臉上那一絲不易察覺的為難。
一個管家,和姑爺之間,因為什麼,能有如此大的恩怨仇恨,拋開身份,二者都是男人,男人之間的仇恨的來源,往往源于……女人!
那麼,虎兒?莫非……不,堂堂雲州城守將的兒子,怎麼能容忍自己的結發妻子和別人有染……
孟青山被方晴突如其來的一問,問的措手不及,臉上卻瞬間嫣綠,眸子中波瀾起伏,皺起一雙怒眉,低沉著聲音,逼近方晴︰「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