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之外,邃藍的天際,綴滿了繁星,勝利的喜悅氣氛仍沉浸在每一個將士的臉上。孟青山行走至每處,都有將士端起酒杯要與他暢飲一番,孟青山平日里酒量頗好,打了勝仗,便是更加舒暢,只是這酒中,除了喜悅,更沉浸著一份內心難以言明的情愫。
副官井然將孟青山從酒肉聲中解酒出來,掏出一顆蜜蠟封住的蠟丸交給孟青山,低語道,「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回來的消息。」
孟青山的酒意瞬間下了一半,迷離著帶有血絲的深眸,捏碎蠟丸,一卷素紙落下,幾行字落入孟青山的眼中,瞬時臉色又清醒了幾分。
一卷素紙在蠟燭的火焰中燃盡成灰,孟青山的眉頭緊鎖,眸中似乎翻滾起驚濤駭浪。
「少將軍,怎麼樣?追殺四皇子的,是何人?是大皇子的人麼?」井然守在一旁,這些年,跟隨孟青山已然成了習()慣。
「不是,是景國叛孽。」孟青山冷冷的吐著幾個字。
「景國?」井然一臉莫名,「四皇子此番不是去景國借兵麼?怎麼會……叛孽?」
「十八年前,你我還未出生,景國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朝政洗牌,當時的********太監莫宇反出朝廷,帶走了宮內的一隊親信,涉及了太監宮女,太醫御廚等等,當然,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便是景國當今皇後趙婉靜的長女,剛剛滿月的鳳陽公主。」
「是,十八年的那次朝政洗牌,是景國皇帝登基之後,為了擺月兌宦官專權,幾乎傾盡全朝之力,皇宮內無數枉死的冤魂。至今仍听說到了午夜,還有冤魂游蕩……」井然默默的說著,同時看著孟青山那張看不出神色的臉,「可是……這個莫宇,已經在江湖消失多年,更有傳聞,他已經老死,至于他那些部下,估計,早已經樹倒猢猻散了吧。」
「那鳳陽公主呢?當時被偷走的鳳陽公主,如今,也當十八歲了。」孟青山的眸子中忽然閃爍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側過眸子,問向井然。
「這個…怕是早已夭折。」井然一時之間,覺得孟青山的氣場忽然變得柔和了起來。
「呵呵……怪不得,怪不得這麼心心念念的想逃到四皇子身邊。」孟青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別的男人能做到的,我自然也都能給你!」
「將軍……」井然被說的越發糊涂,不自覺的想要詢問,又忌憚于孟青山忽而奇怪的氣場,多年追隨,從未見他如今日如此之怪。
「井然……去休息吧,明日大軍,班師回朝。」孟青山冷冷的說著,徑直走出了商議軍事的大帳,走到自己的主帥帳內。
帳內安靜的似乎只能听到方晴安靜的喘息聲,錦被上還有她的潺潺的淚跡。孟青山坐在床榻邊,將方晴的頭輕輕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她微翹長密的睫毛,心中升起無限憐楚,「不知道,這些年,你吃了多少苦?」
「子傾,你來這麼晚,又吵醒我了。」方晴挪了挪身子,意識仍在夢中,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囔著。
「子傾?!!!」孟青山心中一驚,「這是誰?難道你心中的那個男人不是四皇子,還另有他人?」
方晴再睜開眼時,已經是神清目明,起身團在床榻上,低垂著眉眼,細細的說道,「少將軍在床榻上休息吧,我去外帳睡地毯。」
「非要這樣麼?」孟青山緩緩的說道,眉目中強制壓住的冷厲,似一團呼之欲出的火山岩漿,「你究竟想要什麼?」
方晴緩緩的跪下,「我只是一介布衣,想回景國找尋爹娘,求少將軍放我回景國。」
孟青山看著方晴嬌白的脖頸,鼻中嗤道,「上了賊船,哪里有想下就下的道理。昔日,你為了助四皇子達成收復天下的目標,答應與我結為夫妻,滿城都知道,你懷了我的骨肉,如今我若放你去了景國,你讓我孟青山以後如何在雲州城立足,如何在朝中立足?」
方晴眼巴巴的抬著頭,伸手拽住孟青山的袖子,「那你如何才能放我走?」
孟青山心中怒極,面上卻平靜如水,「為我誕下子嗣,我便放你自由。」
「少將軍,我未曾想到你是這樣的人……」
「哈哈……我是什麼樣的人,烏陽公主不是已經打听的清清楚楚了麼,我就是一個四處留情的放蕩子……如今,我這番表現,你有何不滿意?」孟青山向前傾著身子,慢慢靠近方晴,「你是想讓我成全你和四皇子呢,還是成全你和邵子傾?」
方晴听到‘邵子傾’的名字,猶如天雷一般,驚恐的瞪著孟青山那張雋美冷厲的臉,許久未敢說出一句話。
「最是無情帝王家。隨你便。」說罷,孟青山扔下一個錢袋,「你想走,便走吧。」
說罷,徑直走出了帳外。
方晴就這樣跪在地上,許久許久,腦子中一片空白,恍若自己活在一個不真實的世界中,分不清是夢里夢外。
「公主,山茶進來了。」山茶端著一碗湯藥,踱步進來,見方晴跪在地毯上發呆,「公主,你這是怎麼了?」
方晴回過神來,任憑山茶扶著自己,拖著酥麻的雙腿坐了起來,「你沒和星河去集市?」
「去了,可是星河晚上要回來點兵,明天就回雲州城了,所以,沒有玩的太晚。」山茶的脖子上系著一根好看的琥珀石的項鏈,襯得膚色更加明艷。
「星河送的?」
「嗯,是呀。公主,好看麼?」山茶頓時羞紅了臉,拿起項鏈問方晴。
方晴默默的點點頭,「好看。特別適合你,星河有眼光。」
山茶嘻嘻的一笑,一副小女人的姿態,「對了,少將軍讓我來伺候公主喝湯藥。趕緊喝吧,不然涼了,藥效就不好了。」
「湯藥?」
「是啊,少將軍說公主昨夜睡覺有些受寒,讓軍醫熬了祛濕的湯藥。」山茶將一碗濃郁的湯藥端在方晴面前。
方晴接過湯藥,剛要喝下,一股特別的味道縈在鼻尖,「滑胎藥?!!!」心中大疑。
「這哪里是祛濕的湯藥,這麼弄得麝香味,騙傻子呢?」方晴心中泛起楚楚酸澀,「孟青山,你當我的醫術是吃白飯的麼?你不是一心想讓我給孟家生個孩子,助你奪取帥印麼,如今這又是干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