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滄彥坐在一家客棧的門前,一直守著這個發瘋的男人。
「師傅,你就讓我喝幾壇酒吧!」楊元化好說歹說,就是說不動鐵了心的藍滄彥。
「不行,你的傷勢身體尚未恢復,不可飲酒。」
「那你讓我去樊玉墳前總可以吧?」
「更不行!」他堅決否定,直要把他憋死在這。
楊元化挫敗的坐在床邊,師命不可違,他總不能以下犯上硬闖過去吧?
藍滄彥嘆了口氣,慢慢的走了過去,「總歸你飲酒太多是對身體不好,又為樊玉的事傷心過度,你已經不能再沉淪下去了!」
他的手動了動,最後無力的垂落,「沒了她,我在這世間獨活還有什麼用?趁早醉死,好給她做個伴。」
「樊玉之死,為師也很心痛,但是你若為她而死,是要加注更多的罪孽()在她身上嗎?她在九泉之下也不會安寧的。」
「生無可戀。」
他只說了這四個字,這四個字已然堵得他啞口無言。楊元化什麼多好,就是太過深情。習武原本是他一生的追求,不圖名不圖利,他也早看出了這一點。自從遇上樊玉,他就變了一個人,以活在她的世界為目標。她不喜,他便遠離,她喜歡爭強好勝,他便在武林大會上打敗所有人,最後輸給她。他飲酒,只因她一句,「你這般扭扭捏捏的左派,不似個男人,是男人就該豪放灑月兌,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隨心所欲。」那個原本斯斯文文的武林小生,被她造就成了一個淡泊名利的英雄豪杰。縱然一喝就醉,卻從不放棄喝酒。
有時間,愛不是說出來的,而是默默做出來的。只為她一句無心的話,便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無論別人在不在乎,因為愛,就值得。
「難道……你不想為她報仇嗎?」。他只有這麼一個理由,來調節他的情緒。
「報了仇,樊玉還能活過來嗎?」。
「以樊玉的性格,你覺得她會怎麼做?」
「有仇必報。」
「所以……」
「我要完成她未完成的心願。」
藍滄彥打了一個響指,「就等這句話了。」說著,便催著他快速往大梧方向走去。
楊元化納悶的看著他,他這麼急切,看來憋了很久。可他不知道的是,師傅在擔心另外一個人的安危,不得已留下來照顧他。
樹下,她抱著一把劍坐在石頭上,似乎已經等了很久,還是沒有見他來。
「丫頭,你就回去吧,說不定他沒來。」
顧清宜搖搖頭,「明叔,他說過會來就一定會來,蘇姑娘是他那麼重要的人。」
她在這里做了一天又一天,從日出到日落,就是沒再見過他的影子。可是,她不甘心,總有一天會等到的。再也不想受一年又一年的相思折磨,只等著武林大會與他相見,她要邁出腳步,去尋找他,看看他所走過的世界。
宏明宏志無奈的看著這個情竇初開的丫頭,傻傻的讓人心疼。
在楊元化的強烈要求下,走之前要來看一眼她的墳墓。卻在上坡時,看到了靜坐在石頭上的女孩,單手托著臉頰望著遠方。
「楊大哥!」顧清宜高興的跳了起來,快速的往楊元化前面跑去。
看到她,微微詫異。「顧妹妹,你怎在此?」
「我在這里等楊大哥啊,怕楊大哥做傻事,就跟了過來。」
藍滄彥看著她,心里已了然了幾分,那眼楮下的疲憊,細細觀察才會發現。元化是眼里只有樊玉一個女人的男人,根本不會注意到別人。
楊元化一笑,依舊如大哥哥一樣模了模她的頭,「放心,我不會做傻事的。」
藍滄彥非常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還說不會做傻事,成天喝酒,借酒消愁恨不得醉死才好,竟說自己不會做傻事?
楊元化走過去跟宏明宏志打了招呼,才又坐到蘇樊玉的墳前。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顧清宜的眼神也暗淡了幾分。還是沒有做到那般豁達,以另一個女人為借口,才能見到他,還要假裝無所謂。
「你叫什麼名字?」藍滄彥問。
她這才回過頭,打量起藍滄彥來。「我叫顧清宜,你呢?」
「藍滄彥。」
「你就是神醫藍滄彥?」
「其實我還是元化的師傅。」或許這個名義來得更小人得志。
果不出所料,顧清宜張大了嘴巴,「那比楊大哥……」
「天壤之別!」藍滄彥笑著搖搖頭,知道她想問什麼。
她點點頭,「藍神醫知道楊大哥接下來會去哪嗎?」。
藍滄彥走進了一點,小聲道︰「其實你喜歡我徒弟對不對?」
她驚得後退了一步,沒想到他突然這麼問,羞得滿臉通紅,「才沒有呢。」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元化不是那麼鐵石心腸的人,只要努力,就會得到他的。」前提是要他放下樊玉。
顧清宜木訥的點點頭,搞不清這個人的想法,但總歸來說還是高興的,就像又多了一個支持者一般。
一聲「南朝使節到」的消息傳到皇宮時,廣露霜正在畫安陵流郁的肖像,那畫是踏著祥雲而來的安陵流郁,持一柄長劍,仙姿裊裊,衣袂飄飄,卻無論如何也畫不出他眉間的那抹哀愁的神色,好像永遠都不會平。
她提著裙子便跑到了大殿上,那里有接待的大臣和廣嚴初親臨龍座。廣露霜左看右看,再也沒看到第二個人,「父皇,郁王呢?」
本來女子上朝是違背朝綱,但念及今上無子,長公主便是唯一的儲君人選,也就隨了她去。
「霜兒,你先退下!」見她那般失態,廣嚴初不悅的輕斥著。
單寧單膝跪地,面色卻不卑不亢,有一代將領風範。「微臣是隨郁王一道前來,只是路上有些事郁王便先來了,不知他現在何處?」
廣嚴初一愣,「什麼,郁王來了?」
「是的,他比微臣先行一步。」
此時殿上的大臣也議論紛紛,「據城門口的探子稟報,郁王是絕對沒有通過季霜門的。」此門之名由廣露霜親自題名,才有了這算不得大雅又有了皇室威嚴的名字。
單寧的心也懸了起來,明明說好他先到然後自己去備禮物的。「懇請皇上派人幫忙尋找我國郁王。」
廣露霜一听心里不是滋味,盼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盼來了,卻不是他。忙又跑回殿上,「父皇,你快派兵去找吧,這是在咱們大梧境內丟失的,可是有責任的。」
說是有責任,其實不還是她的私心。廣嚴初早看出了她的心思,可誰叫她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呢?本來殿前失禮已丟了皇家顏面,現在情況緊急也顧不得說教。「那就由公主的意思,立即派人尋找南朝郁王吧。不過首先要個畫像,畢竟他很多年未曾來過大梧,就算眾愛卿記憶力再好,也不知現在是河模樣啊。」
「這個由微臣負責!」單寧感激的候在一旁。
廣嚴初點點頭,吩咐他們盡全力查找就退了朝。那小隨從為人也算正直,要換了別人早該說他們扣押了郁王,不過事實也並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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