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屋子里,只有劉媽一人侍候在側,從貼身丫鬟都現在,她們一起走過這麼些年,相依為命榮辱俱共。郎中把脈的時候,南蒙雨已經醒來,在看到手上丑陋的皮膚之後,嚇得一聲尖叫。
「劉媽,這……這是怎麼回事?」她顫抖著不敢看它,抱著自己的頭躲在被子里,突然發現臉上一片僵硬。她慢慢探向臉頰,上面起了一層又一層干燥的皮,如粉末般落下。頓時,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昨晚的痛苦經歷在腦海中閃現……
「王妃,您冷靜一會,趙太醫一定可以治好你的。」
趙太醫第一眼看她這副模樣,以為是燙傷,實則不然。燙傷會水腫,起泡……看著這一層一層的皮月兌掉,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的。
「不……我不要看太醫,不會好的,不會好的!」她撕心裂肺的哭著。
「王妃,微臣雖醫術不精,但至少讓微臣把把脈,以確定無生命危險。」
哭著哭著,便停了。昨晚,只有他來過。他走後,便發生了這一切。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害我的!」
「王妃,是誰害的你?」劉媽听罷大驚,忙掀開被子,看到的便是她臉上紅紅的一層肉。嚇得後退一聲,差點失聲叫了出來。
看著她畏畏縮縮的樣子,南蒙雨就來氣,「要害怕就給我出去!」
「王妃,奴婢只是……」只是害怕。
「行了,你給我出去吧,這里有趙太醫就行了。」
劉媽見她不信任的樣子,只得轉身退了出去,帶上門,也不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麼。
出了南蒙雨那她也受了一肚子氣,自己何嘗不是鞠躬盡瘁的伺候著她,凡事以她著想,她卻不領情,還不相信自己。也罷,畢竟已為人婦,還是堂堂的王妃,不必以前那個溫柔善良的大小姐了。找到紫蘿的時候,她正在樹蔭下吹著風,愜意萬分。
「咳~咳嗯~」
紫蘿睜開了眼,立馬站了起來,「劉媽,王妃她怎麼樣了?」
「把你昨晚發生的事情,如實稟報。」
紫蘿嘆了口氣,「真是不堪回首啊!我正侍候王妃睡覺時,進來一個錦衣男子,進來便把坐在椅子上的我一抱,那時候我被王妃命令穿了同樣的衣服,所以他把我當成了王妃,後來王妃听到動靜出來,大吃一驚,見進了賊人,可是那賊人沒等王妃叫喊便先挾持了王妃,不準她說半句話,奴婢當時也被嚇著了,想救王妃,卻被他的刀傷了手臂,他還有腳踩我的手腕,後來我就暈了過去,什麼都不記得了。再後來,可能那賊人以為我死了,便把我丟在樹林里,我就爬回來了。」
劉媽一張臉陰的可怕,「定是那賊人害了王妃,王妃不從他,便伺機報復。你看清那人的面目沒?」
「當時他遮了臉,奴婢又差點傷到性命,沒敢瞧個仔細。」
「這件事,除了我之外誰都不準說,若我從別人嘴里听到半句你就別想好過了。」
「奴婢定會守口如瓶的,奴婢雖笨拙也知掂量事情輕重。」
待劉媽一走,她又高高興興的往廚房跑去了。那皇上對南蒙雨還算得上有情,今晚必定會來探查,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就讓這大梧皇上當最好的觀眾吧?
趙太醫走後,南蒙雨便宣了紫蘿過去。
紫蘿跪在地上低著頭,裝作誠惶誠恐的樣子。「奴婢見過王妃!」
「銀珠,你昨夜到底發生了什麼,如實告訴我。」
紫蘿剛抬起頭來看了看,發現她已經帶了斗篷將自己遮個嚴嚴實實,再也不敢穿輕盈飄逸的衣服了。「回稟王妃,昨晚奴婢擔心王妃的安危,不敢走太遠,便在您的居室附近埋伏下來,後來皇上出來了,將氣撒在奴婢身上,踩傷了奴婢的手,還拿刀要殺我,奴婢懂得些拳腳功夫才險險躲過,後來被滑了一刀後,被皇上帶走去郊外的一個茅屋,奴婢知道皇上是為了氣您才這麼做的,所以等皇上走後我從那屋子里偷偷跑回了王府。」
「你不僅人聰明,懂得的還不少嘛。」
「奴婢不敢!」
「你不必這麼緊張,本王妃只是問一問,你昨晚看到了多少?」
「奴婢在外面哪敢偷看,王妃跟皇上是舊識,所說之話必定機密,怒不豈敢偷听。」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這麼多,從今天起,就由你服侍本王妃了。」
紫蘿一笑,她就知道她會這麼做。「奴婢謝過王妃!」
她突然掀開了面紗,一片紅腫的臉露在紫蘿的面前,「怕不怕?」
紫蘿也是第一次見「換肉月兌骨」的威力,沒想到已經這般有效了,看來離月兌骨換肉不久了。眼前雖有一陣,最終平靜下來,「奴婢不怕!」
「好,不愧是本王妃看中的人,今晚的任務到了我的居室後,我自然會交代你如何做。」
紫蘿頷首低眉跪了安,心中還有幾分疑惑。看起來,這南蒙雨也太正常了,一個女子在一夜之間變得面目全非,誰都無法接受的吧?
現在這般模樣,那太醫肯定讓她吃清淡的食物,無非就是粥藥之類的。這種毒是師傅交給她的,也只有抱著如此恨意的人,才能讓她用這種陰狠的毒。第二味藥是蝕骨散,放在她的藥里面再好不過了。藥味可以掩蓋這種味道,也不會聞出異香。
晚上,紫蘿將藥端過去的時候,南蒙雨正在梳妝台前為自己上藥,她不想讓人看見她的模樣,紫蘿唯有背過身去等著。
大約半柱香的時間過去,她才說「把藥送過來吧!」
那藥剛剛是滾燙的,現在的溫度剛剛好。她拿了一勺子聞了聞,「這藥確實不怎麼好喝,但本王妃卻能聞到一股清冷的香味。」
紫蘿的心里踹踹不安,如果要那找太醫來檢查的話,肯定能檢查出來。「王妃說哪里話,藥還有香的?」
她艱難的扯出一抹笑,「難道本王妃沒跟你說過,你身上的體香很好聞嗎?所以……本王妃才願讓你伺候,通常有種昏昏欲睡的舒適感。」
聞多了產生幻想,最後處于醒著的「昏迷」狀態。听她這麼說,紫蘿的心也算安定下來。
「蒙受王妃抬舉,奴婢做再多也在所不辭。」
「哦?你說的可是真的?」
「千真萬確!」她僵硬的笑著。
她喝了一口粥,覺得特別難受,索性一口氣給它喝光了。「那如果本王妃需要你的這身好皮相來治病呢?」
一句話差點讓紫蘿渾身打了個激靈,這女人說什麼?要她以皮肉去給她換?她呆愣了一會,不知如何回答。
「瞧你那樣子,我說著玩的。」其實不是說著玩的,卻有此事,找太醫跟她說過不過這種風險很大,非南朝神醫藍滄彥親手親為不可。
紫蘿僵硬的笑笑並未說話。
「今日皇上還會來,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守在那簾子後面,如果他有半點異常舉動對我不利,你就給我殺了他!」
這回紫蘿是真的睜大了眼楮,「殺……皇上?」
「這是以防萬一,你放心,事後我自有主張不用你操心。」
紫蘿木訥的點點頭,虧她昨晚還以為她們相親相愛這麼些年也該對對方動了真格才是,到頭來卻是反目成仇,甚至要刀槍相見。
「奴婢遵命!」
本想讓她心愛的男人死在她的眼前,可是……她早已對這個人無情。宗親王已經死去,再無人讓她留念吧?
她靜靜的等著,等著皇上的到來,待窗戶再「啪嗒」一響時,估計他就來了。如此,她便把事情做大一點,她要讓一國之君與手足遺孀有苟且之情公之于眾。
「雨兒,你身子怎麼樣了?」廣嚴初帶著關切的問。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嗎?」。南蒙雨回過頭,給他的是一個帶著斗笠的面孔,包得嚴嚴實實的身軀。他伸了手想攬她入懷,卻被她嫌惡的拍掉,「別踫我!」
「雨兒,我知道你心里痛苦,但是我那時候不能出現啊。」
「不能出現?哈哈~這不就是你下的毒嗎?這不就是你希望的嗎?看完笑話可以走了,我南蒙雨與你互不相欠。」
「雨兒……你在說什麼!」
「夠了!」她撤掉自己頭上的斗笠,露出一張粗糙的,充滿血液與青筋的臉。廣嚴初嚇得後退一步,「這……」
「怎麼?嚇著了?我就這麼一張臉,你還能再吻我一下嗎,尊貴的皇帝陛下?」
「這……」
「就你這種人,算什麼男人,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當初為了你的皇位不惜拋棄我,現在又為了你的女人傷害我,哼,我南蒙雨遇上你,算我瞎了眼了!」
「雨兒,不是這樣的,我……」
「馬上……」不等話說完,全身便開始癢了起來,脹痛難忍。「啊~好癢……」
廣嚴初忙上去抱著她,「雨兒,你怎麼了?」
「我身上好癢,好癢!」她掙月兌他的懷抱,在地上打起滾來,身上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叮咬一般。「來……來人!」
她要喊出聲來,廣嚴初卻捂嚴了她的嘴巴,「你不能喊!」
南蒙雨睜大眼楮看著他,他拿了兩只手堵住她的嘴,最後……也將她的鼻腔堵住了。「你這樣,于我已沒有用,若被人發現了我,我這一世算是英明盡毀了。所以……我只有對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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