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錦豐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看著顏書雪並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他還使了個眼色,要顏書雪配合。
顏書雪收到顏錦豐的眼神兒,心中愈發的涼了。
她不由得想起了前世,受的罰有多少是顏錦豐為了安撫別人,才委屈的她。
當時以為是自己不夠乖,不夠听話,不夠出色。
現在想來,不過是會哭的孩子有女乃吃。
顏錦豐只是不耐煩追究,要的是面兒上的和睦。
這種情況下,理直氣壯鬧騰的能揚眉吐氣,而逆來順受的就只能忍氣吞聲。
總歸是府里的事情,傳不出去,又怎麼會影響他睿智清明的官聲?
顏書雪想明白了這一點,心里反而有譜兒了。
本來就不是她的錯,她也不想受委屈,那結果不滿意就鬧下去好了。
反正,她沒什麼可怕的,結果再差能比前世更差?
更何況,現在她還有娘親……
顏書雪定了定神兒,正色對春姨娘道︰「姨娘這樣說可就不對了,你去打听一下,模著良心說,這整個京城的妾侍,有誰家的能像姨娘你這樣自在。娘親這些年來待你如何,有眼楮的人都看得見,文哥兒這個長子娘親都不在意,你覺得她會在意你肚里那個不知道男女的孩子,還專門害你?」
顏書秀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家姨娘肚里又有了弟弟妹妹,然後現在沒了。
顏書秀立刻哭得更激動了,指著顏書雪道︰「你還狡辯,你連我都不放過,你娘害了我娘肚里的孩子有什麼奇怪……你們一定是想除掉我和我娘,把弟弟牢牢握在手里,弟弟還小……嗚嗚嗚……」
顏書雪瞬間無語,她真的想不明白,顏書秀腦子里裝的都是水嗎?
自家娘親要真的有這種想法,又怎麼會讓文哥兒在春姨娘身邊養到五歲?
就現在文哥兒那副樣子,也就春姨娘和顏書秀還把他當個寶,生怕別人來搶吧!
顏老夫人一听這話,也有些重視了,她一向被沈氏壓制,可沈氏面上對她還是恭敬的,所以也並不擔心什麼。
如今一听顏書秀的話,越听越有道理,不由得也激動了起來,「沒想到沈氏竟然是個這麼奸猾惡毒的,讓春花兒養了幾年兒子,她來摘現成的果子,豐兒,這事兒你得管管……」誰不知道小孩子小時候最難帶,春花兒那時候可是辛辛苦苦地瘦了好幾斤,沈氏這時候想來要孩子了,真是惡毒奸猾。
至于大戶人家孩子都丫鬟女乃娘什麼的,顏老夫人無意識的忽略了,她固執地認為,自家佷女兒辛辛苦苦帶大的孩子,現在沈氏想搶,不僅搶孩子,還想下毒把自家佷女毒死。
場面愈發無法控制了。
顏錦豐恨恨地看了一眼顏書雪,這個女兒現在怎麼這麼笨,一點都不听話。
顏書雪看著顏錦豐刀子般的眼神兒,低眉順眼地避了過去。
顏錦豐無奈,只能收拾局面道︰「娘,你想多了,事情並非如此……」
顏老夫人見兒子還是一副不在意的樣子,不由得提高了聲音道︰「豐兒,這可不是小事,你不能不重視啊!有多少人家都是因為……」
顏老夫人又開始叨叨她在話本子里听來的經驗……
顏錦豐不由得頭疼,對顏書雪怒聲道︰「你還不認錯,保證以後不這樣做了,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原諒的!」
既然她听不懂,那他就直說好了,總不至于她還敢不听話吧!
這個女兒,果然不如秀兒貼心,顏錦豐轉眼看了一眼顏書秀。
結果顏書秀正哭得厲害,涕泗橫流,還一抽一抽的。
顏錦豐皺眉,真是沒一個能上得了台面的。
顏書雪驚呆了,這種情況下自家這個父親竟然還堅持讓她認罪?
顏書雪開始深深的懷疑,顏錦豐當初那個探花……是不是瞎貓踫上死耗子,恰巧蒙回來的。
這麼簡單的事情都分不清,都能當探花,看來那一屆春闈實在是人才凋零。
虧得她還以為父親有才華,崇拜了好久,也言听計從了好久。
既然如此,顏書雪干脆地說道︰「父親這麼說了,我自然是要認罪的,只是這個罪一認,我就成了暗害庶妹姨娘的惡毒女子,名聲會毀得干干淨淨。靖王府會不會退親我不清楚,只是弟弟妹妹們找不到好的親事是肯定的,父親在外面遭人恥笑,也是少不了的。」
顏老夫人不信地道︰「真有你說的那麼嚴重?你做的事情還能影響到你爹?」
顏書雪嫣然一笑,「祖母不信的話,可以試試。為著一個‘孝’字,父親讓我認罪,我自然是要認罪的。」
顏書秀听及會影響到自己婚姻,也不由得瞪大了眼楮,這些事情沒人正經教過她,可她和那幾個手帕交一起玩的時候,還是有人說過的,她知道顏書雪說得並不是危言聳听。
顏書秀都隱隱知道的東西,顏錦豐自然更加知道。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顏書雪說得那種情況毫不夸張。
本來只是想讓顏書雪認個錯,息事寧人。
沒想到,顏書雪現在竟然比春姨娘她們還鬧騰。
顏錦豐更加頭疼了,他還不習慣顏書雪不听話。
以前顏書雪唯唯諾諾的時候,他怎麼壓制都好,可現在顏書雪竟然都不惜犧牲自己的名聲,也要討個公道了,他反而不敢太過壓制了。
攀上了好親事,就變得這麼囂張!顏錦豐頗有些無計可施,只得把這一切怪在了沈氏身上。
都是沈氏的錯,為女兒找了這麼一門親事。
如今顏書雪變成了這樣,到了靖王府豈不是要尾巴翹到天上去,淨給他惹事兒?
顏錦豐咳嗽一聲,不管怎麼說,先把今天的事情圓過去再說。
顏書雪突然變得體貼了,遞台階道︰「父親,我看不如這樣,三天之內,我把事情查清,給春姨娘和二妹妹一個公道,如果查不到真凶,甘願受罰。」
說著,顏書雪還轉向春姨娘和顏書秀道︰「若娘親真有你們說的那種心思,用得著用這種方法?主母處置個妾侍而已,趁著父親哪天不在,找個人牙子賣了,可也不算出格。姨娘和二妹妹真的寧可放過真凶,也要把這個黑鍋扣在我和娘親頭上嗎?」。
春姨娘和顏書秀一時被顏書雪鎮住了,沉默了起來,她們終于開始正經的思考其他可能。
顏錦豐倒覺得這樣處理也算合理,再加上春姨娘顏書秀不哭鬧了,顏老夫人也沒有反對,自然趕快拍板同意,「既然如此,就給你個機會自證清白,三天之內把真凶查出來!好了,今天這件事情就先到這里。」
顏錦豐說完就想著回到書房清淨一下,家里也能出這種事情,簡直煩死他了。
臨走之前,看到春姨娘憔悴的面容,終究是心里一軟,溫聲道︰「你身子傷了,這些天就好好休息下吧!去夫人那里領些補品,調理好身子。其他事情不用擔心,秀兒這些天就搬到你祖母那里住,不會有人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