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頓時便惹惱了雲鴻逸。他兩個眸子立即清亮起來,就像剛出鞘的寶劍一般陡然晃過一道冷冽的光亮,「你在質疑本王的技術不夠?」
水翎爍被他驟然釋放出來的殺氣驚得一顫,當他微側了臉面的時候,她又不禁在心中偷笑,很顯然他那通紅的耳根泄露了主人的真實內心。
雲鴻逸沉默了半晌,忽又悶聲說道︰「還不快些睡了?」
水翎爍本也是強打著精神看著他,這時候被他一提醒,她才發現自己竟對著他那張丑顏看了半天。她不認為自己是對他產生了什麼興趣,于是撇撇嘴重又合上了眼皮。
她再次醒來已是戌時初了,外面已完全黑了下來。她感到自己整個人已經好了許多,便坐起身來準備下床。而在這是,她听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自外面傳來,那聲音的主人並不是雲鴻逸,也不是梅兒金盞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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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她所不熟悉的人的腳步聲。
水翎爍當即又躺來。
隔了一會兒,那腳步聲便沉了許多,顯然是刻意弄出來讓她听到的。水翎爍配合著這腳步聲慢慢坐起身來,等到她坐直了身子,那腳步聲的主人也推門進了來。這人人還未行到水翎爍面前,便已開始講話了︰「好孩子,你如今這情形,怎可隨意動作?」
她還未說完,她人已行到水翎爍跟前。
水翎爍只看一眼便已清楚知道這位中年婦人是誰了。她穿著一身樸素的衣衫,長發只用一根烏木簪子別著,眉宇間卻有一股英氣透出,颯爽英姿竟是賽過男兒許多。整個瀾川國除了護國候的夫人孫玉芙,還有幾個女子能有這般的氣概?
在水翎爍疑惑孫玉芙緣何突然出現的時候,孫玉芙卻是一把將她重又摁回了床,又道︰「這小月子也是極為重要的,萬莫大意了去!」她一面說一面拍著水翎爍的手背,一臉夸張的表情——至少此刻的水翎爍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她怎麼就小產了?!水翎爍頓時就汗涔涔了。她笑得很勉強,「我還好。」
孫玉芙卻又嘆息道︰「也怪我沒在跟前照看著,你又是個新媳婦不曉得些個禁忌,我這個小孫子一生氣就跑走了!你呀,正年輕呢,別灰了心,等將養好了,他還是會再回來的!」
「……」水翎爍直接無語。這種沒譜兒的事八成是雲鴻逸瞎編出來的,不過這世間尤其重子嗣傳承,她也清楚若是雲鴻逸不編出個像樣的由頭來,她在這護國候府更是難得安寧。整個瀾川國的人都知道這位當年隨著護國候一起披甲上戰場的女人自亡夫逝世後便去了錦山獨守著亡夫的墓寢,一守就是十多年,原本在水翎爍的料想中,這女人再回護國候府的可能是基本為零的。但這女人卻突然回了來,原因她是不清楚,但她卻清楚知道一個事實︰往後她在這護國候府的日子注定不會比現在好過。
水翎爍感到太陽穴處跳了跳,心知自己再不出手撬出那件秘寶,自己今後動手的機會就是一天要比一天小了。
「娘!」雲鴻逸忽然從外面追了進來。他走得很急,似乎對于他娘突然的到訪並沒有提前知悉。他隨即又看了水翎爍一眼,見她臉上神情淡淡,才又對他娘說道︰「爍兒才醒,身子又弱,哪里經得住你跟穎兒那般大嗓門地聒噪?你還是先行去穎兒那邊歇息著,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他這話並不怎麼恭敬,甚至隱有幾分命令的意味。但孫玉芙似乎並不氣惱,只拿手指在雲鴻逸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一戳,笑道︰「你這孩子,小的時候冷冷淡淡的一個人,沒想到長大了竟是個會疼人的!毛毛躁躁地奔進來,莫不是以為娘要吃了她?」
水翎爍將這兩人的互動看在眼里,心里卻總覺得不是那麼回事。這兩人是母子,卻又不似母子,做母親的並沒有在兒子面前多麼威嚴強勢,而做兒子的也沒有對母親多麼地敬重關心。
隨後,孫玉芙又再三對水翎爍叮囑了些類似先前所說的禁忌之類的話,這才出了房間。
孫玉芙走後,水翎爍明顯感到雲鴻逸臉上的線條柔和了許多,這會兒,他還勾唇對她微微一笑,道︰「你不必搭理她,有我在,她不敢對你動什麼心思。」
他說著,手又自然地覆在她的小月復處,垂首問道︰「可還疼?」
水翎爍有點不太適應他這突來的溫柔,干咳兩聲,往床內側挪去,避過了他的大掌。但她這一挪動過程中,剛巧月復胃一陣轟鳴,頓時便叫她的不自在放大了數倍。一整天沒吃東西,肚子能不叫麼?水翎爍漲紅了臉,一轉眼卻見雲鴻逸丑面上贅肉輕顫著,她不禁惱羞成怒︰「還不快拿吃的來,想要餓死我麼?!」
「嗯。」雲鴻逸卻答得很輕松。他起身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擺在桌子上,這才又轉身回到水翎爍跟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不趕緊起來吃東西?」
他這是拿她方才說話的語氣來回她。水翎爍這會兒仍躲在薄被里,听他這般噎她,直接給氣笑了,把兩條手胳膊弱弱地一抬,「我在坐月子呢,很虛弱。」方才孫玉芙人是出去了,但這會兒院子當中又進了一人,她可沒有听錯。這院子當中陣法是他所設,院子里進了人,想必他是再清楚不過的。既然他要扯這麼個借口,那麼她便要讓他有說錯話的覺悟。
「我竟把這茬兒給忘了!」雲鴻逸點了點頭,擺著副良好的認錯姿態,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他一面說著,一面夾了菜進碗里,接著他拿了碗到了水翎爍跟前。
水翎爍見他真打算親力親為了,面上的笑容不禁一僵。不過,這只是短短的一瞬。她由著他扶靠在懷里,嘗了一小口他舀過來的肉粥,便毫不猶豫地找茬︰「太燙!」
雲鴻逸動作滯了一滯,隨即他又將勺子拿回,在碗里翻了好些個來回,才重又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你再試試。」
水翎爍這回只拿唇輕觸了一下勺子,「不行,還是燙!」
她這話一出,明顯感到雲鴻逸整個人變得冷硬起來。而院子外的那人這時候已往外走了,顯然那人是基本听到了些情況,準備去跟他的主子報說了。在這關鍵的時刻,雲鴻逸自是不會爆發。果然,他又把勺子拿到嘴邊吹了吹,「好了,現在不燙了。」
他這一回竟是要強行把這勺子往她口里塞了。水翎爍差點沒能避過,「我才不吃你的口水!」她的話壓得很低,外邊那人已快出了院子,但她還是不得不防。
「啪!」
雲鴻逸一把將碗扔在地上。
外面那人又折了回來,听到碗碎之後里邊又傳來了一陣唔唔的聲音以及粗粗的喘息聲,許久才停歇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