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韓氏怎麼和丈夫爭執,但最後說到王娘子母女去留的事情上,她還是經不住丈夫的哀求保證,允了丈夫將王娘子母女留下。她心道︰不然呢,讓公公發現這事情,讓屯子里人知道這事情,丈夫的臉面和名聲到底還要不要?
當然她做這個決定時,是沒法將之實話都告之自家女兒的。
王娘子母女留在了李家,韓氏還專門給她們了一間屋子住。盡管那屋子有些逼仄狹小。
「說是留下你母女二人做活,但是你是因為什麼原因進了李家的,你自己心里明白,到我李家,你若是給我起了什麼不安分的心思,甭管你這肚里有沒有這塊肉,我照樣會攆你出了李家!」
韓氏臨離開那屋子時,面色不快陰郁,語帶嚴厲地警告了王娘子這些話。王娘子表面上看著對韓氏的話恭敬應了,心里卻不把韓氏的話當回事。只要李鳴清待她好,她哪里會怕韓氏這個當家娘子!
有單獨的地方給她住,並且成功入住李家,王娘子就目前來說,已經心滿意足了。待屋子里只有她母女二人後,她對女兒王臘梅囑咐道︰「你好好對那李達,你如今和他年紀正相當,雖然你目前只是他的丫鬟,但時日長了,你和他總會培養出感情,你知道這感情叫做什麼感情嗎?這叫青、梅、竹、馬!」
王娘子一字一頓地強調完了青梅竹馬四字後,緊接著道︰「到那時候讓他娶你為妻,誰說又不行呢?可惜沒早生你幾年,不然讓你給這家嫡長孫做妻!哎,你娘我求的也不多,只希望這胎是個兒子,能讓我在這家站住腳了,成個姨娘主子,如此也能讓我母女二人依靠著李家大戶過活,以後也不用為了你我過活得更好再費心思了……」
「娘,女兒曉得的。」
王娘子心氣頗高地對女兒王臘梅灌輸著寄生蟲以及攀附高門的思想,她那女兒一一照做,沒有一點覺得哪里就不對了。她那女兒年紀小,不懂是非對錯,沒有形成完善價值觀,如此,王娘子其實也算教壞了女兒。就這樣,王姨娘母女在李家算是暫時安頓了下來。
這時李瑤剛買了一包豆豉糖給傅景珝,拆了一條給他嗦吃。這個時代的糖其實挺綠色的,色素添加劑神馬的也沒有,只需擔心小孩子糖吃多吃壞牙,但是卻不怕小孩子吃了對身體不好。
貨棧雖然是韓進的,可公私倒是要分明的。若是李瑤仗著兩人是親屬關系,每次買東西都是直接不花錢取,那對韓進這買賣還是有影響的。她一開了這頭,家里人也如此白取白拿,那韓進這買賣就別想正經做了。如今長風爹照管著韓進的貨棧。
傅景珝是個孩子,也才一歲多點,還是不懂事的時候,所以會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鬧騰性子。他要鬧著吃糖,你若不給他吃,他為了要糖吃,就能將嗓子嚎干。
盡管李瑤不願意慣著他,弄壞他以後的性子,可拿出一兩塊糖給他吃,倒是無妨的。她進家門時,家里為傅景珝雇請的乳娘已經來了家。大顧氏回了屋子,沒在外面搖椅上坐著了,而傅老太太正和那乳娘說著話。
「祖母,我回來了。」李瑤進屋後就笑喊著傅老太太。
傅景珩在屋里椅子上坐著,看她進來,便站起身將傅景珝接抱了過去。「你看了他許久,我來抱著吧。這會子午餉時候都要過了,我先哄他睡會。」看到她進屋,他那眼里就一亮,有一抹期盼的神采從中劃過。他心道︰先時還念叨她,結果她就立時回來了。
「孫媳婦,這乳娘到了,我和她說話熟悉熟悉。」與此同時,傅老太太答應了一聲李瑤,然後等大孫兒和李瑤說完話,她才抬手指向那乳娘說道。
那乳娘夫家姓馮,一般旁人都喚她馮家娘子。她三十歲上下年紀,皮膚白皙,長相清秀周正,長著圓盤臉,細眉細眼小嘴巴,鼻梁不高,看著很是慈眉祥目又溫順。她實際歲數是二十八歲,可能是生多了孩子,生活也不是多富足順遂,面相有些看老。
她這個歲數正是做乳娘哺乳的好時候,去年她才生了個兒子,古代有條件的人家一般都是孩子三歲才給孩子斷女乃,如今她那女乃水還很足。因為她家里有大小孩子四個,比較多,需要費銀錢養活,她那丈夫在縣城里除了給人做工幫閑,也沒什麼好的進項養家,她便出來給人做了乳娘。以前她曾經在二女兒和三兒子出生後,分別給人做過乳娘。
「既然已經來了我家,你就好好伺候小少爺,以後我家自是不會虧待你的。先時我和相公已經和你說了該說的,你都還記得吧?」李瑤又細觀了一會馮乳娘,這才用心思問著她話。
「記得的,要干淨利落,要做事有責任心,不得寵著小少爺,讓他為所欲為。嗯,還有,晚上小少爺會起夜哭鬧,那時要多些耐心哄他……」馮乳娘對著主家三人福身一禮,將那日李瑤和傅景珩交代告訴她的話,一句不落地復述了一遍。
她說完後,李瑤看向傅老太太恭敬問道︰「祖母可還有什麼要囑咐的,孫媳和相公看孩子方面經驗少,畢竟總是考慮得不如您老周全的。」
孫媳詢問她的意思,這讓傅老太太感覺到被需要,被尊重,她心里很是慰貼,這時她面上笑著反問道︰「怎麼不周全了?這就已經很細心周到了!你和景珩做得很好。如此,就讓馮娘子在家里先做事吧。」
「是,祖母。」李瑤和傅景珩都站起身,恭敬應了傅老太太的話。
馮乳娘在說話時,忍不住幾次看向她以後要照顧的傅景珝。畢竟是新主顧家的孩子,她如今來這里後,心里還有些不熟悉、不適應的緊張和陌生感。風餐露宿兩****才來到傅家,兩日里她沒有怎麼好好梳洗,因她很是注意干淨,故而也沒要求立時就抱過傅景珝照顧,而是不好意思又客氣地提了想要簡單梳洗一下,再來伺候傅景珝。
「你去廚房里燒了熱水,好好梳洗一番,一會我讓人將熱水給你抬到屋里,也好讓你梳洗。」听她這麼說,傅老太太對她的干淨很是滿意,便如此妥帖吩咐她道。
李瑤這時說要去孫大娘家取推車,要用柳枝完善編推車這個事情,傅老太太昨晚就大概其知道了,只是她不知李瑤找的是孫大娘罷了,于是听了李瑤的話,她便讓其趕緊去了。
傅景珝這時候已經很應景地打起了小呼嚕秒變睡神,睡著了。「我陪你一起過去取推車吧。」將傅景珝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蓋了被,傅景珩低聲說道。
傅老太太這時也附和道︰「讓景珩跟你去吧。你一個人在屯子里走街串巷,我也不放心。」自從李瑤和傅景珩那次出了意外,傅老太太在知道的情況下,是不會應許李瑤單獨一個人出去或者單獨走離傅家很遠的。
傅老太太開了口,李瑤便也應了這話。她和傅景珩一前一後出了屋子,馮乳娘也跟在後頭。傅景珩將那馮乳娘帶去廚房,讓她先燒了熱水,然後就和李瑤一起去了孫大娘家。
「四月里祖父周年祭日才過,祖母那時候心情正不好,也沒心思作那艾草青團。如今近端午,這里艾草也長得正是女敕的時候,祖母便打算做些艾草青團給家里人吃,明日里一早你跟我去水邊采一些艾草女敕葉吧?」
听傅景珩這麼說,李瑤直言拒絕他道︰「我這兩日要去飯鋪子找那日松打听消息,堂叔出了那種事情,我還是有些擔心的。」盡管她就擔心堂叔家的堂弟李安,還想著過兩日讓韓表哥去南邊礦上看看李安一家可安頓好了。
不過單獨說擔心李安這話就有些不近人情了,所以她就將李鳴和一家都帶上了。李鳴和家里出了事情,一起流放的人盡管還是各自忙著手頭的事情,但心里還是不安和擔心的。听韓氏說,今日孫喜還讓康王家派了來打探消息呢。
「今早你就沒遇到那日松,明日里也未必就遇得上。明日一早你去飯鋪子留了話,那日松若來了,自然會等你的。」對于李瑤的拒絕,傅景珩這樣說道。成親這些日子,他總感覺他這小妻子是有些排斥和他單獨相處的。他不知這其中問題出在哪里,故而便有些想弄清楚。他心道︰希望不是自己多心吧。
「嗯……那好吧。」
看傅景珩堅持,李瑤便無奈答應了。不過她語氣里的勉強,傅景珩是听得出來的。這讓傅景珩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此,他更加確定李瑤是在排斥他了。這時他將李瑤的手抓得更緊了些,好似如此就能將李瑤的心抓實在了。有些心思,若是問出來總是說不清楚的,越解釋越是復雜難解。所以他盡管有些搞不清李瑤為何這樣待他,但是他也沒打算將疑問直接問出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