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瑤又何嘗不是如傅景珩那般想的呢。有的心思,其實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她是這麼想的,傅景珩雖然娶了她,也說了李瑗那里無情,他便也不會熱臉貼著李瑗,可他心里必然還是有李瑗的。有一種心理叫做替代轉移和替代補償,婚後傅景珩對她這麼好,或許有很大可能是想要將對待李瑗的心思轉移到她身上,而她就只是李瑗的替代品罷了。
李瑤知道自己這麼想是不應該的,人要向前看,不要顧慮太多。但放到這種處境下,親身經歷了這種處境,她還是忍不住會這麼想的。這也就是她對傅景珩下意識排斥的原因了。
這小夫妻兩個看著手牽著手,但心卻離著距離,哎……
後來傅景珩作為夫君,又教導囑咐了李瑤一些話,說是家里下塢子捕捉的魚和泥鰍,李瑤將之做好後要往傅家其他兩房送上一兩次。雖然傅家已經分家,但親<戚之間的面子情和你來我往還是要做的。畢竟那傅家其他兩房叔父都是傅老太太的兒子,老太太是不願看到三房晚輩之間不親近的,而且他們都是傅景珩的長輩親族,傅景珩也做不到對長輩親族淡漠不理會。
這點李瑤倒是疏忽了,主要是後世她跟著母親去城里後,住的都是單門別院的出租小院或者樓房,故而和附近不熟悉的人家交流很少,不如在農村那般鄰里和親戚間都很是親近,所以一時間她也沒養成這個鄰里和親族家互相迎來送往的親近習慣。還有就是,她這個人本身也是一個不愛和人打交道以及宅慣了的人,故而在和鄰人以及親族交往中的細節,她就更是疏忽了。
隔日里春花一時間還沒來李瑤身邊伺候,還是傅景珩給李瑤梳的頭。傅景珩是個很細致的人,李瑤感覺頭發經過人家一梳,就比她梳得整齊漂亮許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為此在這方面她還是很感謝傅景珩的。
傅景珩當時卻語氣有些遺憾道︰「回頭我摘些花給你簪戴,可惜家里沒有花樹。我看我要移植些花樹在家,如此你也能有花戴了。」他這話里包含著浪漫的心思,而且他嘴上說著這些話,心里卻想著有足夠錢的話,就給李瑤賣玉簪子戴。只是目前他還買不起就是了。所以這話他也只記在心里,沒有說出來。
男人若是長相很不錯,還體貼有些浪漫心思,其實還是挺吸引人的。李瑤這時心里有些小感動,對傅景珩也是有些喜歡的,但是她卻將這感動和喜歡心思都給很快拋開了。他對她好,卻只是為了滿足他那替代補償心思罷了。
李瑤和傅景珩洗漱收拾妥了,有馮乳娘照看傅景珝,二人便放心去了飯鋪子。那日松還是沒來飯鋪子,不過卻派了個管事給李瑤使喚,說是酒樓的布置事宜都交給她了,讓她花些心思。見到了那日松派來的管事,李瑤這才好找那日松說話。
那管事也是個漢人,姓白。這個姓挺特殊的,李瑤一下子就記住了。白管事听說李瑤有要緊的事情尋那日松,便忙道︰「我這就讓小廝回報主子一趟,如此,主子知道三姑娘尋他,就會很快安排和三姑娘見面的吧。」
「那好,不管這麼樣,我這里都多謝白管事您老了。我這年紀小,什麼事情也不懂,那日松酋長說是讓我幫著布置酒樓,其實也多是要依仗您老,您老對這方面定然是有經驗的。」
「三姑娘說話真是客氣,老朽以前做過一段時日酒樓的掌櫃,倒是知道些皮毛,不敢當三姑娘這麼說。三姑娘對酒樓有什麼布置心思,盡管吩咐老朽就是。」
李瑤說話妥帖謙虛,性子看著和善,白管事不免對她說話就親近了不少。听主子說讓他跟著李三姑娘一段時日,那時他心里就只打鼓,他心道︰書香門第出來的小姐總是有些清高傲氣的,只怕不好伺候。
他不怕踫到個年紀小不懂事的,就怕踫到個年紀小不懂事還喜歡紙上談兵,霸道賣弄的。主子那個三哥也如主子一般,手底下有買賣,但卻一直就是那麼個不好伺候的混性子。如今看來李三小姐這性子倒也不是那種不講理的。
白管事這麼說,李瑤便想了想後道︰「嗯,我這里建議兩句,您老要是覺得不合適,那就不必采用。」
「三姑娘請說就是了,不必客氣。」
「酒樓一層大堂布置和普通酒樓一般就是了,要軒敞些,這些您老必然知道的。二樓嗎,因為本地人多習慣盤腿坐或者蹴腿跪坐,你老不如就因地制宜,入鄉隨俗,將二樓雅間大多設置成小幾坐塌的樣子,坐塌都靠窗。這樣吃飯的客人也可以從窗戶上觀景。如此也方便眾人就坐的習慣了。而且冬日里一燒上柴火,二樓牆體和地板間都通著暖氣,這樣也暖和。」
其實李瑤說的就是日式榻榻米,但是日式榻榻米也是從唐傳到日本的,說來說去還是用了自家老祖宗的創意。
「姑娘的意思老朽明白了。當時建酒樓時,主子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將酒樓建成這個樣子。主子總說坐不慣椅子,還是喜歡盤腿做在榻上,三姑娘這麼布置,也順了主子和本地人心思。二樓布置老朽就听姑娘的,只是具體要布置成個什麼樣子,還要勞煩姑娘多來兩趟說一說,看一看。」
傅景珩在那里等著,李瑤和白管事就簡單說了說酒樓布置,然後將酒樓用的方桌和小幾的一部分換成了桌面能轉動的圓桌,這樣方便吃飯時自己轉動桌子夾菜,不必麻煩旁人。
因為這種圓桌是非常適合吃火鍋,也就是古代的溫鼎的,所以李瑤才想起做上一些。當然具體如何做這種圓桌,她還是要和王木匠說說看的,畢竟她只是出主意的,做卻不會。
如此,她倒是從那日松酒樓給王木匠攔了一樁掙錢的活計,這讓王木匠對她很是感激。桌面可以轉動的圓桌,在大家族聚餐時確實是十分實用的。因著她這圓桌的創意後來傳開,許多富戶大家族都做了這圓桌使。王木匠做了圓桌賣時又主動給了李瑤兩成盈利。如此,她倒是又來了一樁賺錢的盈利,只是一時間這盈利還不能馬上就拿到手里就是了。
「你干嘛總是看我?我們快去采艾草女敕葉去吧。我要跟著祖母學學這艾草青團的做法,我可是只會吃,不會做的。」天氣好,氣溫適宜不冷不熱,人的心情不免也好了起來。李瑤語氣輕快地問著傅景珩話。
「我就是好奇你這小腦袋瓜是怎麼長的,怎麼這麼多奇思妙想,信手就拈來了。」傅景珩淺笑著對李瑤說道。以前不接觸,如今接觸下來,他才知道李瑤事實上還是蠻聰慧的。
「不過都是拾人牙慧罷了。」李瑤實事求是地說道。她的所有一切在古代看來有些新鮮的東西,都來自于後世的所見所得。這沒什麼可讓她驕傲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