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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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下來,神不知鬼不覺,明面上是她蒙黛朵解了不知何人施于江朗亭的痛苦,她對這人只有恩情,沒有仇怨。更是他未來的岳母,往後都是和和氣氣的一家子,只當是自家招了個孤兒做女婿,他肯安安分分與施施過活便好。
想到這兒,蒙黛朵更是堅持要將這小子帶去烏孫︰大弘地界兒上人多嘴雜,萬一被誰察覺出什麼,或者將前塵往事說個一二,或者有誰來認兒子,再或者叫江朗亭曉得這鎖魂咒乃是烏孫王室特產,勾得他對自己起了疑心,那麼只怕對施施這親事便有害無利。到時候即便是搶了他來,只怕也心不甘情不願叫自己的寶貝閨女坐冷板凳。
既然如此,那就嚴嚴實實瞞住吧。在江朗亭知情之前先破開這咒,那麼,即使到時候他翻臉算賬,自己也算功過相抵。只要他還對施施存了幾分真心,便不至于過分計較,更不至于遷怒閨女。
這般想著,蒙黛朵得了幾分安心,但卻生出抑制不住的悲憤︰二十年前,自己身受重傷又身受情傷,正是身心俱殘的當口。怎就不見老天這般可憐自己?旁人傷我,你就容許;我傷旁人,你便不許——憑什麼!
當初親手下的毒,如今又被迫親手去解,真真兒是極不公正!
只因為這人是女兒的心上人!可憐天下父母心!剛剛認回來的施施還沒來得及養出感情,倘若再叫她知道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到時候蒙黛朵只怕回天乏力,與她這血脈算是斷了干淨。
她只顧著又是無奈又是傷心,那神色之中自然也流露出一股子怨恨。這般模樣映在江朗亭眼中只會覺得莫名其妙——自己何時招惹她來?但他也只是呆呆坐在一旁,不肯輕易開口。
蒙黛朵兀自沉吟,又喊蘇施過來。
當時,鳳凰正陪著她家閨女就立在馬車三步之外。以他的本事,早已將里頭的對話听得一字不落,清清楚楚。
見招呼自己,蘇施趕緊進去。
而鳳凰此刻卻是深鎖眉頭︰蒙黛朵那話里雖則不曾說明白,但那毒分明就是她自己下的!也就是江朗亭那個不甚精明的听不出來,此話打耳朵一過都曉得她沒幾分底氣。
這下子,江朗亭跟他徒兒若是有一個曉得了,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事故!這哪里是要成一家子親戚?分明就是進了一個窩的仇家!
蒙黛朵就趕緊慶幸這「乘龍快婿」趁早被人拋棄了吧,當時年幼記不清楚,此刻又是孤家寡人無襄無助,知不道長輩之間的糾葛。干脆她就借機一推四五六,把自己抽身事外,關系撇得一干二淨。
但是更大的一個懸念卻浮上鳳凰的心頭︰那麼,玉面毒蛛江朗亭他生身爹娘到底是哪個?
听他描述出身必定不凡,不是世家大族也合該是巨富之室。否則,一個園子能造出那般精巧花樣的人家可真不算多,況且那錢財花得海了去,尋常人家也吃不消。只是,天下大富大貴之人也不少,有那園子的不在少數。天南地北挨個去哪兒尋才是?此事只怕還需向江朗亭問上一二。
另外,若是蒙黛朵肯下手,那麼必定是與她結下瓜葛,打听二十年前她去過哪兒、見過什麼人也是頂頂的關竅。瞧這江朗亭的面貌也就是大弘人士,這通身骨架則是江北之人的模樣,那麼便在這一塊多花心思。
到底是誰?又是為了什麼舍棄他?
也就是鳳凰此刻偏生起了好奇,原本就是這戲本子越演越撲朔迷離,看得見頭猜不著尾,懸念太多十足吊起來他的胃口。他便想去探查探查,順藤模瓜找出其中隱情。可誰知,有一日還真是模出一個「寶貝」,一樁二十年前的愛恨情仇也隨著他抽絲剝繭,漸漸浮出水面。牽扯其中的四個人卻是他想破腦袋都猜不出來的身份,真是叫人難以置信。
而鳳凰更因為抓住其中一兩絲詭異,竟然將自己置于險境。這番變故來勢洶洶又翻天覆地,也不過是半年之後。半年之後,天又換了。這回卻是關乎鳳凰自身,關乎司清宴,關乎陸緋煙,更關乎蘇施、江朗亭。此是後話,暫且不表。
馬車內。
蒙黛朵瞧著對面一對兒年輕人,男子真是溫潤如玉,女子則是清雅如竹,正值韶齡風華正茂,真真兒是對璧人!
她徐徐開口︰「施施,方才問過你師父,他這毒咒原本出自西域。只是西域這般大,要查明是何人所為簡直是海底撈針,更何況還要找出解藥就更加大費周折。我打算是這樣」,她瞧向江朗亭︰「江少俠倘若不嫌棄,不如隨我回烏孫,到時,倘若有了什麼結果也好及時告知,得了什麼法子我也趁早給你用上。」
江朗亭對她這殷切話語也不領情,沉思片刻道︰「蒙大教主肯相助,那麼必定是再周全不過的。只是原先武林大會上您仗義出手,已是救命之恩,現下又要您費心,在下著實有愧」。
听他這話,蒙黛朵趕緊將手一揮,心中早已又氣又恨還偏偏得認命,這般左謝右謝將自己那一團心火反而燒得更旺——我願意救你?當我願意?若不是為了施施,你想得美!臉上卻是不冷不熱說道︰「不必再提客套之詞,都是自家人。」
這話雖說客氣,但其中總有幾分不情願。听明白了,江朗亭一時間頗有些尷尬,他臉上不好看,立在一旁剛認回來的親閨女就更尷尬——蘇施還未說明白師父不想要自己。
蒙黛朵這般一籠統,真不知道江朗亭會不會說出什麼難听的直截了當駁了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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