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的服務員正在擺弄電腦里的儲存記錄,看見阿祥,說了一長串的英語,她說話的速度很快,讓阿祥一下子傻了眼,听不懂她說的是什麼,只得不斷地重復道︰「思維納,思維納那里去了?」那個女人听到阿祥滿嘴的漢語,露出不屑的神色來,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電腦上,不再理會阿祥,氣得阿祥直拍吧台的桌面,他說道︰「如果你再這樣盛氣凌人的話,我就要到你的經理那里反映你的服務態度的問題,讓他炒了你魷魚。」
那個女的看阿祥依舊不依不饒,抬頭狠狠給了他一個白眼,說道︰「Thepolice(警察),911。」說完,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阿祥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麼話,看見她打電話,以為是搬救兵的,說道︰「你就是把你的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一起叫來也是沒用的,我是你的顧客,我問問你,你就對我<耍態度,我看你真是不知道珍惜好不容易到手的工作啊,告訴你,如果換做是在我的公司,你這樣冷血的動物馬上就給我卷鋪蓋滾蛋,再也不想看見你這張被驢踢了的臉。」
阿祥正在散發自己心里的郁悶,只听見旅館門前一聲尖銳的汽車剎車的聲音,從車上跑下來幾個警察,阿祥看警察那麼著急的樣子,以為旅館里來了恐怖分子,心想,好,我也不插手了,只在這里看看熱鬧吧,像這樣服務態度的生意,不把基地的人招來,才怪呢。他打定了主意要看熱鬧,就不著急了,向旁邊一閃身,讓警察最先看到那個繃著臉的服務員,沒想到,服務員看見警察,臉上露出喜色,指著阿祥飛快地說了一句話,警察馬上掏出配槍,對著阿祥,身體呈半蹲的狀態,大喊大叫起來,阿祥一下子傻了眼,下意識地舉起雙手,背對著警察站好,他在長江路混的時候,這樣的動作做得很熟,每次在打架和聚賭之後,被警察抓到了,就是這樣來表示自己沒有反抗的意思,讓警察放心,那麼,抓到了以後,態度還能好一點,要不然,被抓到了警察局,那些警察最恨跟自己作對的人,在審訊室,給敢于反抗的對立分子一點點苦頭吃,那時不可避免的。
看到阿祥這麼懂得跟自己配合,警察的緊張氣氛稍微松了一點,兩個警察拿槍指著阿祥,一個上前,啪地一下給阿祥戴上了手銬,阿祥沒想到掙扎,只要自己沒做違法的事,就不怕跟警察說不清楚,雖然他在國內犯的案子不少,也輪不到美國的警察抓他啊。因此,一開始他就斷定是那個剛才自己還對她漂亮的臉蛋在心里贊美的服務員搗的鬼,他很氣憤地對服務員說了一句︰「草你老母的,你等著,咱們沒個完。」
看到他凶狠的眼楮,服務員情不自禁地退後一步,大聲對警察喊了幾句話,警察馬上推搡著阿祥走開。阿祥只得順從著警察的肢體語言,就算是自己有什麼案子也不至于讓警察拿槍指著他吧?到了警察局一定會說清楚的,就是不知道自己跟他們語言不通,這件事將會怎麼收場。
到了警察局,警察讓他坐在椅子上,剛才上警車的時候,警察已經細細搜檢了他的全身,沒發現任何凶器,這讓警察放心很多,在警車上就把阿祥的手銬子打開了。
兩個警察坐在阿祥的對面,兩個人沒有像阿祥想象中問話,而是不時小聲說著什麼,不時發出會心的微笑,不一會兒來了一個西裝革履的男子,對阿祥說道︰「你就是那個中國人吧?」
阿祥很驚異地點點頭說道︰「是啊,你是誰啊?」
這個人拿出一張名片,遞給阿祥說道︰「你好,這是我的名片,請你以後多多關照,下面,你說,我給你做翻譯,向警察說明事情的原委就好了。」
阿祥一听,就知道,這個名片上印著詹姆斯是一個翻譯,他可不知道警察怎麼有這麼大的神通,在極短的時間里就給自己找來了翻譯,對詹姆斯說道︰「你好,我叫王祥,是,是剛才那個旅館里的住客(他至今不知道自己住的旅館的名字,反正那些自己看不懂的英語,只他看來都差不多。)今天上午,我從房間里下來,要找旅館里的一個服務員,叫思維納的女人,這個女人會說漢語,因此,我想問她一點事情,不料,上午值班的女人听不懂漢語,我想,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詹姆斯點了點頭,把阿祥的話,對警察重復了一遍,警察這才用柔和的語氣對詹姆斯說了幾句話,詹姆斯對阿祥說道︰「警方說,你跟服務員之間的關系他們不管,就是你的情人的話,也跟他們沒有任何關系,關鍵是,那個年輕的旅館服務員控告你有暴力傾向,並且企圖對她使用暴力。」
阿祥這才著急了,心里暗罵那個女服務員的素質太低,怎麼能把自己說的厲害一點的話當成是暴力呢?自己也沒打她,也沒罵她,怎麼就成了暴力了呢?急忙對詹姆斯說道︰「當時的情況不是這樣的,是,怎麼說呢?嗯,她有種族歧視,對了,我要反告她歧視我不懂英語。」阿祥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內心的委屈,早在國內的時候,就听說過美國的種族歧視讓世界上很多的人不滿意,游行抗議種族歧視的行動有很多,自己原本就是一個混混,把水攪渾是自己的拿手好戲,等詹姆斯把話對警察交換了之後,詹姆斯對阿祥說道︰「你要告她有種族歧視,這是你的權利,不過,他們只是警察,不是法官,你告服務員的事,最好到聯邦法院去告她。我說,王先生,還是算了吧,我知道你是來旅游觀光的中國公民,在美國打官司,沒有一個三年兩載的,這個案子判不下來,我看你也沒有那麼長的時間來打官司,還是算了吧,現在,解決你自己的危機才是最要緊的,至于,你跟服務員之間的恩怨,警察不會干涉的。」
阿祥憤怒地說道︰「那麼,既然警察不會管我的事,那麼就把我放開吧,我也不告服務員了,服務員也別告我好了。」
詹姆斯這一次沒把阿祥的話對警察翻譯,而是勸說道︰「王先生,你是中國人,對美國的法律部熟悉,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誤會,問題是,那個服務員打的是報警電話,警察必然需要受理,並且,你在旅館大堂里的大叫大嚷已經被現場錄像了,他們很肯定地說,有你犯罪的記錄,現在考慮的是,第一,你不是美國的公民,你有不受美國憲法的約束,第二是,如果你繼續抗衡下去的話,以你的行為至少要拘留十五天,然後遣返回中國,這個,王先生,以我看,你最好是交一些罰款,然後申請保釋,這樣的話,我還是能夠為你承擔風險,讓你不受牢獄的痛苦。」
阿祥苦著臉說道︰「好吧,這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算了算了,我也不想找麻煩了,最好是快點讓我離開這個不講理的地方。」
詹姆斯看出阿祥的不耐煩,會心地笑了笑,對警察說了很長時間,最後阿祥才看到警察很勉強地點點頭,同意了詹姆斯的話,然後拿出一個對話記錄,讓阿祥簽字,阿祥看了看這個記錄,往桌子山一扔,說道︰「對不起,我看不懂英語,因此,我拒絕簽字。」
詹姆斯很著急地說道︰「王先生,那個,你不簽字的話,他們不會放了你的,你最好還是配合警察的工作吧。」
阿祥輕蔑地笑了一下,說道︰「你會在你看不懂的文件上簽字嗎?如果他們說了什麼對我不利的話語,那麼,豈不是,我連一個喊冤的地方也沒得了,你對他們說,罰錢好辦,隨便罰多少錢,我都是出得起的,就是需要簽字的話,我也要在我能看的懂的文件上簽字啊,是不是?」
詹姆斯無奈地說道︰‘那該怎麼辦呢?唉,你一個中國人好好在中國呆著,到美國了招惹什麼事啊?現在你知道難處了吧?害得我大老遠從市內趕過來,只是這麼一個小事,沖動是魔鬼啊,做人千萬不能沖動啊。「
阿祥一听這話不高興了,虎著臉說道︰「你不願意的話,可以離開啊,不是我請你來的,既然美國的法律是這麼不講道理,就判我的刑好了,反正,我是看懂了,中國人在美國根本沒有人權可以說清楚的,就連美國的法律機器也是幫著自己人說話的。那個女服務員叫什麼名字啊,竟然因為這樣一件小事,就想把我關進監獄里,其用心是何其歹毒,其為人是何其骯髒啊。」
詹姆斯見勸服不來阿祥,無奈地對警察說了幾句話,那兩個警察很有興趣地看了看阿祥和詹姆斯,然後互相商量了一下,對詹姆斯說了一些話,幾個人開始爭論起來,最後是警察妥協了,阿祥看到詹姆斯的臉色開始放出光彩來,很得意地在警察的電腦上打字,阿祥看他們在為自己的事忙著,感覺很無聊,模了模口袋,出來得匆忙,把煙放在旅館里,沒有帶出來,于是站起來,走到外面,警察和詹姆斯在電腦前忙著,也沒人理會阿祥,阿祥來到街上,尋找小賣店,這才知道,洛杉磯的地方很大,沿街看上去很繁華,就是不知道小賣店在哪里,猶豫了一下,抱著踫踫運氣的心態,順著街道走走看看,走了十幾分鐘也沒找著小賣店,他有點氣餒了,想了一想,一招手,叫來一輛出租車,上了車,司機說了一句話,阿祥不懂,對司機做了一個吸煙的手勢,不料,這個司機原來和善的口氣立刻變得凶惡起來,對著阿祥大聲吼叫了幾句話,阿祥茫然不知所措,索性也是听不懂,不去理會他,只是說道︰「你開你的車,拉我到賣香煙的地方,我買了煙就會回來的,你看看,這麼容易掙的錢,你還不知道掙啊,真是一個敗家子。」
阿祥這次很精明,沒有一絲焦躁的語氣,盡管說得很沒禮貌,可是在司機看來,阿祥分明是在乞求他,允許阿祥在出租車里吸煙,在世界上很多的城市的公共場所是禁止吸煙的,在室內和車里,更是杜絕吸煙,如果司機是個癮君子,半路上煙癮犯了,只能允許他停車,離開駕駛室,到車外吸煙,過足了癮,再繼續開車,阿祥不知道吸煙還有這樣的規矩。
那個司機看見阿祥听不懂自己的語言,停下車,下來繞到車的這一面,打開車門,對阿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阿祥這才明白,感情外國的出租車里是不讓吸煙的,那麼自己不吸煙不可以嗎?想一想,自己不可能跟這個洋鬼子講通,于是走下車來,他還想跟司機理論幾句,卻看那個司機頭也不回地開車離開了,阿祥跳腳罵道︰「你等著吧,我要去運管部門告你拒載的。」就是不知道美國的法律有沒有拒載這一條規定,想來事沒有的,如果有的話,這個自己敢拒載嗎?
阿祥呆呆站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被出租車拉了一段路,竟然迷路了,他找不到警察局也找不到旅館了,看了看天色還早,沿著車走過來的路慢慢尋找著,不料,剛才在出租車里只顧著跟司機爭執了,完全不記得司機拐彎了沒有,連半路的地理標志和路況也不記得了。
卻說詹姆斯和警察商量好了,讓阿祥簽字的文件改成英文和中文兩份,如果文件在語義上有出入的話,仍舊以英文的文件為主,這樣,對阿祥對案子,都是一個很好的結局。他們三個人在這里草擬文件,等搞完了,這才發現阿祥不見了,警察憤怒地罵了一句髒話,然後對詹姆斯說道︰「你的當事人失蹤了,那麼,這份文件可能用不上了,我要控告他逃逸的責任。」
詹姆斯是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精通美國的法律,變了臉,說道︰「我的當事人是被警車帶回警局的,他也是在警局失蹤的,你要告他,那是你們警察的事,我的代理費可是按小時算錢的,現在,我有事需要離開,那麼,請把我的代理費給付清了吧。」
警察的眼瞪起來,說道︰「你的當事人逃逸了,你還沖我們要錢?說不定你跟你的當事人是一伙的呢,我還沒把你當成疑犯給抓起來,就算是看在你是美國公民的份上了,你還想要代理費?那麼好吧,等我們抓到了你的當事人再談吧。」
詹姆斯果真不是吃素的,見狀說道︰「好吧,你們警察局就等著聯邦法院的傳票吧,告訴你,我之所以到這個骯髒的地方來,完全是警察局叫我來的,我的電話里至今還保留著當初請我的原始記錄,如果你們不怕給警局帶來麻煩的話,盡管抓我起來好了,等明天,全洛杉磯的人都明白,警察是如何暴力執法的,我盡管有當事人,但是這個當事人不是他找我的,也不是我找到的他,而是警察強行送給我的,試著想一想吧,人,是在你們的眼皮子地下失蹤的,當時,他並沒有帶著手銬子,也就是說,他只是來配合你們警察辦案的,並不是你所說的他是在逃逸,如果你明確告訴了他,沒有經過允許,不許他離開,現在這樣的情況還能算得上是逃逸,可是,我從進來,到現在,根本沒有听到你們說不允許他離開,並且,我猜到了,你就是說了不讓他離開,他听不懂英語,也等于是白說了一樣,現在人沒了,你卻沖著我來了,好,我就坐在這里,反正我的工資是按著小時掙錢的,如果你們少了我一美分,我也要把這場官司打到底。」
警察還沒想好對策呢,只看到外面進來幾個人,原來是燕子和蘇繼山得知阿祥被帶到了警察局,吃驚不小,連忙打車來到警局,詢問阿祥的案情,燕子心想,難道我的預感真的有那麼準嗎?一看這個人的神態,就不像是出來旅游的,現在,這個狐狸的尾巴終于露出來了吧?一路上很是對阿祥一頓抱怨,蘇繼山昨晚跟阿祥略有接觸,憑著他對阿祥的看法,覺得阿祥不像是那種慣犯,起碼,阿祥說的話都是客客氣氣的,並且,臉上總是掛著笑容,阿祥的心態還是很樂觀的,一個這樣對生活充滿了興趣地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有作案嫌疑的人呢?
于是對燕子說道︰「我看王先生不像是你說的那種人,他可能是因為語言不通,再加上不懂美國的法律,跟別人有一些誤會罷了,你先別忙著下結論,到了警察局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