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警察局才發現阿祥竟然‘丟了’,燕子很是吃驚,以為阿祥真的成了偷渡客,從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不由得心里暗暗叫苦,她把自己的擔心對蘇繼山說了,蘇繼山是美籍華人,跟國內的人多有來往,在美國做的也是聯系中美兩國貿易往來的,只是經過多年打拼,一直沒發大財,現在無奈歲數漸大,只好在一家旅游公司打工存身,算是華人里面在美國混得不咋的的人,听了燕子的擔心,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想了想,說道︰「如果王先生是為了偷渡來的,那麼,憑我們的力量是找不到他的,不過,幸好現在眼前就有一個很好的替罪羊。」
燕子眼前一亮,急切地問道︰「替罪羊?是誰啊?難道是那個旅館的服務員?這不是害了人家小女孩嗎?」。
蘇繼山不滿地瞪了她一眼說道︰「你呀你,就是在國內生活太久了,忘記了最起碼的常識,老師從小怎麼教你的?有事找警察,既然是警察把王先生從旅館里帶到警局的,那就不關我們什麼事了,這不叫做,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著,美國的警察個個都是大個子,你還還會怕頂不起一片天來嗎?我們只要沖著警察要人就是了,至于王先生是不是真的偷渡,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如果警察能夠幫助我們把王先生找回來,我倒是要感激這些拿著納稅人的錢的國家機器很能干,值得我們佩服的。」
燕子陰霾的心情終于轉到了晴朗,如果身旁沒有警察,她幾乎要笑出來了,的確是啊,干嘛要事事都要自己來抗?能推卸出去的,干嘛不推掉呢?來美國發生的這件事,給她上了人生最為生動的一課,從此,她的人生軌跡在美國劃了一個圈之後,走上了一條跟以往不一樣的人生,人,總是在不斷慢慢長大的,我們的昨天如果是幼稚的話,那麼今天就比過去更加成熟,未來,才能更加光明。
先不說燕子跟警察索要阿祥,詹姆斯跟警局要工時工資。且說阿祥越是著急越是找不到回警局的路,如果會英語還能找個人問一問,他看見了路上的行人想開口也開不了口。現在還不是偷偷跑掉的時候,他還想著從燕子那里拿回屬于自己的證件,再跑掉。走了半天,看見的景色都是以前沒有看到的,知道這樣瞎走下去只會越走越遠。看到前面有一個綠化地,在美國,這就是公園,不設圍牆,沒有門票的公園,里面種植著大量的樹木和花草,路邊有供游人休息的椅子,阿祥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開始為自己的未來考慮。他卻不知道,警察局已經派出了十幾輛警察沿著每一條馬路巡邏,找到這個來自中國的游客。可是,所有的警察,都不知道,阿祥就在附近的公園的椅子上發愁呢。
阿祥左思右想,想不到一個好的主意,等到太陽落下去了,他感覺到了饑餓,已經三頓沒正式吃飯了,怎麼會不餓呢?模了模口袋,里面還有八千美金,只在大連的黑市上兌換的,留作來美國的零花錢。口袋里有錢,就不怎麼擔心了,阿祥站起來,向著燈火輝煌的城市深處走去,他不認識飯店上扭扭曲曲的字母,透過明亮的櫥窗玻璃看到一家飯店,找到大門,推門進去,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馬上有一個服務員過來,嘴里嘰里呱啦說了一通話,阿祥反正是听不懂,也不費心去听她說些什麼,只要看對方的臉色就能明白在說什麼,不外乎,歡迎光臨,幾個人啦,想吃些什麼之類的。
他指了指自己,右手伸出一根手指,表示只有自己一個人,然後拿過菜譜,點了點兩個菜,還有一瓶啤酒,這家飯店的特點是,把每一種菜都照了照片印制在菜譜上,不但讓客人能看到熟菜的多少,還能欣賞每一道菜賞心悅目的藝術感,對阿祥來說,倒是省去了費心尋找是不是自己得意地菜的麻煩,阿祥來到美國,就是這家飯店給他最深刻的印象,美國的先進有多麼高超的科學技術和以人為本的事例都不是最主要的,主要還是阿祥一句英語不會講,看不懂也能照樣下飯店,還能吃得飽飽的。
吃完了飯,阿祥還是愁得慌,不是愁沒有錢付賬,而是,今晚他睡在哪里呢?身上只有不到一萬美金,幾天就花完了,而且住旅店可不像吃飯,首先,旅店的人需要驗看客人的證件,其次,住店需要說話,靠比比劃劃和態度曖昧的臉部語言,顯然是很不夠的。阿祥呆呆坐在桌子旁,吃完的菜肴撤下去了,服務員送來一杯咖啡已經喝光了,他不說買單,人家也不來催促他,直到所有的客人都離開了,阿祥還是坐著不動彈,他心里的煩惱多著呢。
服務員終于發現了阿祥的不對勁,開始頻頻向這里看過來,阿祥再不敢像對旅店里的那個很漂亮的服務員那麼口氣沖動地吵架了,如果阿祥真的想找到警局,還是不難的,只需要提起椅子,把這家飯店的櫥窗玻璃打碎,那麼他就是想不進警局也是不可能的了。
阿祥一心想在美國長住下去,自然對警察沒有什麼好感,現在已經從警局里月兌身出來了,自然想不到自己還要回去自投羅網。去他媽的判刑吧,阿祥想到詹姆斯對自己說的可能要面臨三年的徒刑或者是十五天的拘留的話,心里就氣不打一處來,這樣的小事,在國內算個什麼啊?自己還沒罵人美打架呢,就能被判刑?美國的法律就是為美國人設立的,中國人到了這個國家還是不太習慣這里的法律。
那個服務員看阿祥坐在那里,滿臉愁容,就是不動地方,飯店就要打烊了,她只好走過來,對阿祥說道︰「對不起,這位客人,我們的飯店要打烊了,如果您喜歡這里的話,請您明天再來好嗎?」。阿祥從她的口氣上猜出來她說的是什麼話,掏出幾張鈔票,揚了揚,用詢問的語氣說道︰「諾?」
那個服務員只拿了一張,然後說了聲︰「請稍等。」小跑著回去給阿祥找零錢。再回頭,阿祥已經不見了,她追出大門,只看到阿祥一個人縮著肩膀,躑躅地走在不遠的街道上,服務員看到阿祥走遠了,只好把他剩下來的錢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這是阿祥的小費,比她三個小時的鐘點工掙得還多,看來是撿了一個便宜了。
阿祥不知道還有剩錢,如果知道的話,他會拿回來屬于自己的錢的,在美國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省一點還是要省一點的,口袋里的錢花完了,還不知道從美國的哪家銀行里取錢呢,只听聶燁說過,美國的花旗銀行是世界性的銀行,跟各家銀行都有業務上的往來,當初自己辦的銀行卡是VIP白金卡,不但在各大銀行通用的,還能透支一百萬美金,可是他沒有在美國取過錢,不知道跟中國有什麼不同,唉,如果有一個把這一切規矩跟自己說說就好了,不單單是語言上跟在國內有差別,人在生活上的吃穿住行都需要跟社會接觸,如果什麼事都是兩眼一抹黑,那麼,未來是非常可怕的,此時的阿祥就有一種被這個社會拋棄了的感覺,當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啊。
沿著街道走了許久邊走邊四處查看,想找到一家能接待自己的旅店,如果一個人在深夜里還在街道上游蕩,那是很危險的事,無論是白道的警察還是黑道的幫派,都是阿祥的天敵。
Zz走到一家燈火通明的酒吧,現在這個時間只有酒吧才會是生意最火熱的時間了,客人們吃完了飯,喜歡尋找一些刺激,酒吧是最好的釋放郁悶的空間,阿祥沒有找到旅店,心想,酒吧都是通宵營業的,為什麼不進去看看,找個地方睡一覺呢?只要有一個角落,閉上眼楮,小睡片刻,也比在大街上流浪要好得多。
推開門,里面跟外面寂靜的世界相比,簡直是一個天地之差,震耳欲聾的金屬感的樂音和囂張的呼喊,隨著開門的動作,撲面而來。瘋狂的人好像都集中在這里了,到了外面,人才會恢復自己的理智,也許,恰恰是今天這個社會太壓抑了,才會有酒吧這樣的地方誕生出來,讓每一個人都盡情地釋放出自己身體里多余的荷爾蒙,如果一個人天天受到壓抑,得不到釋放,對心理很不利,造成人格和心理疾病的幾率大大超過那些天天嘴里喋喋不休的人,人在本質上還是一個很脆弱的動物,怎麼看,也沒有進化到能夠月兌離人群自己獨孤的生活的程度。
阿祥徑直走進去,里面的燈光很昏暗,他從明亮的地方走進來,很不適應里面的昏暗,憑著感覺走吧,一不小心自己的腳踩到了一個軟軟的小腳,並且他的身體也踫到了一具柔然的身體,他剛要說對不起,那個人已經握住了他的手,說了一句話,阿祥沒有听懂,人的話語都淹沒在酒吧中央巨大的舞池里面,語言,對每一個人成為一個多余的累贅,阿祥希望的,不也是這樣嗎?
阿祥能感覺到拉著他的手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很年輕的女人,無論是距離他不遠傳來的香氣,還是她皮膚的柔軟程度,都說明了這個問題,阿祥心想,這個女人是誰呢?肯定不是自己認識的,他在美國除了一個不知道在哪里讀書的黃紫蘇之外,再也沒有熟人了,那麼,可能是這家酒吧的服務員吧?讓服務員給每一個剛剛進來,還不能適應里面的光線的客人引路,也是酒吧獲得客人好感的手段之一吧?
女人領著阿祥來到一個座位前,按了按阿祥的肩膀,阿祥就坐下來,那個女人看到阿祥坐穩了,要松開自己的手,不料阿祥反手一抓,抓到了她的手,說了一句︰「不要走,陪陪我。」
阿祥也是沒辦法了,就是有人讓他付給這個女服務員工資,他也是願意的,他只想有個人陪著自己,哪怕是不說一句話也好,長這麼大還沒有體會到比現在更加孤獨的滋味。那個女人微微掙扎了一下,就坐在了阿祥的身邊,不過,離開阿祥有一點距離,如果她的手不是被阿祥牽著,她還是會坐得更遠一些的。這一點,阿祥從她抗拒自己的身體上能夠感覺到,只好不管對方是不是能夠听得懂,說道︰「你別怕,我沒有惡意的,就是好孤單,好無聊的。」
他說了這話,沒指望這個女人能听得懂,只是自己必須要說出來,不說,以兩個人目前的狀態看,很曖昧很齷齪,阿祥只是一個混混,還夠不上齷齪的檔次。大廳里的喧囂聲太大了,阿祥的話說出來就立被淹沒在陣陣聲浪里了。
不料這個女人不但听懂了他的話,還大聲用漢語說道︰「啊,原來你是一個中國人啊,我說呢,看著你就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她的話讓阿祥很是驚喜,在這里遇到能說漢語的人很稀少,握著女人的手抓得更緊了,說道︰「真是太好了,我還是今天才來的,你是中國人嗎?」。
「我就算是吧,我是台灣人,你說算不算是中國人?」女人的聲音很甜,挪了挪**,跟阿祥離得近一些了,阿祥德爾眼楮漸漸適應了這里的燈光,看到一個留著烏黑的長發的年輕姑娘,大概只有二十一二歲的樣子,跟自己差不多高矮,身體十分筆挺,即使坐在那里,也是挺著腰桿,彎彎的眉毛,臉上畫著很重的濃妝,看樣子是出來混的,也就是國內的‘小姐’,不過她的眼楮躲躲閃閃的,不像是老手,倒像是剛剛出道的女人。
阿祥笑道︰「我不會說英語,你是這里的服務員嗎?」。
「算是吧?」女人的語氣有些遲疑了。阿祥听她這麼說話,立刻明白了,心照不宣地說道︰「今天,你為我服務,價錢你隨便開,嗯,先點一些酒水上來吧,我只喝一瓶啤酒啊,剛剛喝過了一瓶,看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女人羞澀地笑了笑,說道︰「好啊,我也是剛來不久的,嗯,白天需要上學,只有晚上出來掙出白天的花費。」
阿祥點點頭,說道︰「理解,理解,我也知道,縱然這個世界上有一億的富翁,還有四十幾億是窮人,財富永遠不可能有一個合理的分配。」他心里高興,話語活泛起來,開始說一些讓女人听了高興的話,要知道,每一個出來混的女人的背後都有一段心酸的歷史,那些歷史,讓人听見了會十分難受的。
那個女人努力從阿祥的手里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跟阿祥握了握,說道︰「謝謝你,我叫洪影,是高雄人,在本市的大學城里讀工商管理,請問,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阿祥笑道︰「你是我來美國第一個認識的中國人,我叫王祥,不過,他們一般都叫我阿祥哥,隨便你怎麼稱呼我好了。」
洪影撫了撫鬢角的長發,抖了一下飄逸的長發,說道︰「你說,你是今天才到美國的,那麼,你來訪親還是做生意啊?不過,對我的問題,你可以不回答,或者是說一些假話,我不會介意的。」
阿祥往身後靠了靠,似乎想回避一些比較尖銳的問題,最後還是覺得實話實說更能取得洪影的好感,說道︰「我是一個黑人,沒有身份的,在國內,有一個要知我于死地的仇家,為了躲避他的追殺,我輾轉來到了美國,想在這里發展,你對這個問題,有什麼好的建議嗎?」。
洪影被他嚇到了,臉色有一些不自然地說道︰「對不起,我不是移民局的官員,對這個問題,沒有更好的建議,不過,看你不會英語,這樣子的話,會比較危險,並且,這個地方也不是你應該來的,這里的消費很高的,單單是酒水,就需要一個人三天的口糧。」頓了頓,輕聲說道︰「小費不算。」
阿祥看她有些誤會了自己,以為自己是一個窮光蛋,拍了拍口袋,說道︰「我的經濟是沒有問題的,就是初來乍到的,沒有熟人幫著我做掩護,並且給我說說,在美國的一些需要注意的言行,我想,這個,你可以幫我的,是嗎?」。阿祥有一些嚴肅了,他是真的希望洪影能和自己交一個朋友,她是一個會說漢語的中國人,這在美國當然有很多,不過,要讓她真心幫助自己,還需要很長的路要走。
洪影猶豫了一下,拿出香煙來,自顧自地點上,阿祥伸手說道︰「給我一支煙吧,我就是出來買煙找不到地兒,才從警局里跑出來的,你放心,在經濟上,我可以資助你一直到大學畢業,我國內,我有生意的,而且是一家資產很多的公司,在美國,我需要有一個站得住腳的地方,以後,我也會在美國發展的,你知道,這是一個機遇,對你我來說,就是雙雙聯手的合作,對我們兩個人都有好處,就是萬一我被移民局抓到了,你也可以否認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會跟那些官員出賣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