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關了電腦,起身走到洗漱間一瞧,果然許霜降還是沒有用他準備的浴巾,他拿出來,卻不靠近床邊,而是直接拋過去道︰「霜霜,接著。」
許霜降站在床頭,下意識伸手接住。
「去暖氣片那邊,把頭發再擦擦干。」陳池笑道,徑直進了洗漱間。
許霜降听著洗漱間的門關上,坐在床沿呼了一口氣,拿著浴巾擦拭頭發梢。
不一會兒,手機鈴響。
許霜降稍愣,翻開背包取出她的手機,才一眼,心就拎起,屏幕上顯示的是一長串數字亂碼。
「喂?」她心慌慌地問道。
「霜霜啊,是媽媽。」
「媽媽。」許霜降馬上叫道,「你怎麼這時候打電話?你又睡不著了?」
「不是,你爸爸那單位年底大盤點,他這人責任心重,上頭大領導說一句,許主任辛苦了,他就恨不得做牛做馬,這些天每天都提早一個小時去上班,害得我也要提前給他做早飯。」
許霜降皺起眉頭︰「媽,你讓爸爸注意身體。」
「可不是嗎,都沒有加班費,他也能這麼積極。」許媽媽抱怨道,「你爸就是太實在,別人說他兩句好話,就能把他使喚得團團轉。還好意思和我說,管理層就是不算加班的,你瞧瞧,你爸這人好忽悠吧。」
許霜降低下頭,有點兒擔心,又有點好笑,她是了解她爸爸的,她媽媽說得一點都沒錯,因為她媽媽就是這麼使喚她爸爸的。
「媽,你那兒才四點多,你提前做早飯,也不用提前這麼多嘛,自己身體也要注意。」
女兒的一句話,讓許媽媽心里像灌了蜜似地甜。
「現在店里生意冷清,媽媽白天有的是時間眯覺。」許媽媽毫不在意地說道,給女兒擺起了家常,「你爸爸還睡著,我起來去廁所,到廚房順便看了一眼。人上了歲數就是不行,媽媽想隔夜熬好粥給你爸爸喝,結果發現電飯煲里的紅豆薏仁都放得好好地,就是忘了插電。」
許霜降咯咯笑起來,只听她媽媽還在絮叨︰「我給你爸爸熬著粥,索性也不睡了,算算你的時間,估計你還沒睡。霜霜啊,媽媽有沒有吵醒你?夜里起床接電話要冷的。」
「媽,我還沒睡。你自己剛起床,倒是要多穿點。」
「哎,媽媽穿得多。」許媽媽忽然說道,「霜霜,你稍微等一下,媽媽去把水龍頭關上。」
過了三四秒,許霜降听到她媽媽在電話中說道︰「喂,霜霜。」
「媽,你忘了關水龍頭啦?」
「不是,我听小區里王阿婆說,她每天夜里都讓水龍頭開條小縫,一個晚上能接小半桶水,沖馬桶就不抽水了,舀一瓢就可以,比用馬桶水箱里的水節省多了。我想想有道理,現在不是都提倡要環保,要節約用水嘛。這兩天我晚上也接水,你爸最氣人,睡覺前把水龍頭關了。我起來後想著時間還早,開了水龍頭再接會兒,剛剛和你說話的時候,一直听到水滴在桶底的聲音,特別響,讓人說話也不安生,我索性去關了,不接了。」
許霜降听完,簡直不知道說她媽媽啥好︰「媽,王阿婆年紀大了,有些習慣改不了,你學她干什麼。你這哪是想節約,明擺著就是想多蹭點水。」
許媽媽被女兒說穿心思,嗔道︰「你這孩子。」
「媽,我給你算一算。」許霜降自打會陪媽媽逛街以來,已經略略看出她媽媽勤勞善良里頭隱藏的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小缺陷,她媽媽看似會持家,但總能干出不理智的事,比如為搭送的一小袋四個紅李子,把熟爛了的大西瓜買回家,還按人家規定,一買買倆,最後紅李子是酸的,大西瓜的瓤是沙的。
她媽媽意識不到,喜滋滋向父女倆顯擺︰「今天紅布林免費送。」
「媽媽,你直接叫李子吧。」許霜降瞅著就酸得倒牙,「布林是李子的英文諧音。」
許家父女對這位家庭總管都有些意見,隨著許霜降年紀稍大,偶爾會給媽媽說說。許媽媽對丈夫的微詞不怎麼搭理,女兒給她講的道理倒是會听。
「媽媽,你開著水龍頭接一個晚上,就是能接到一桶水,又能有幾升?拿那個五升裝的油桶比一比,就知道了。一個月三十天,你都接不滿一噸,現在一噸水多少錢?」許霜降無奈道,「媽,你這根本就不是節約。老這樣開著水龍頭,水龍頭很容易壞,現在換只好的水龍頭多少錢?」
許霜降只要這麼擺開陣式,給她媽媽算應用題,她媽媽通常立馬就能心服口服。「哎呀,霜霜,還是你想得周到,以後不接水了。」
「媽,家里還好嗎?」。許霜降問得戰戰兢兢,她媽媽都省成這樣了。
「好,還是老樣子。」許媽媽興沖沖地說道,「回頭我踫見王阿婆,把你的話也給她說一說,王阿婆就老倆口在家,壞了水龍頭可是一樁麻煩事。」
許霜降听媽媽這口氣,就知道半夜蹭水這件事純屬她媽媽不經意從鄰里學來活用的生活小竅門,和家里的經濟情況不沾邊,她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家里安順就好。
「霜霜,媽媽跟你說一堆廢話,還沒問過你,你今天都吃了些什麼?」
許霜降乖乖匯報道︰「媽,我今天吃了餛飩。」
「哎呦,超市里還有餛飩賣啊?」她媽媽喜道。
「沒有,是同學包的。」
「你同學很能干啊,霜霜,你包了嗎?」。
「我也包了,媽,我也很能干的。」許霜降自夸道。
她媽媽被她逗得呵呵呵地笑︰「霜霜是比以前能干了,媽媽也能稍微放點心。」她媽媽說著說著,聲音就有點變樣,不過很快就興致勃勃地問道,「霜霜,你們聖誕節,就是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包餛飩啊?」
「是啊。」許霜降心頭一跳,干笑道。
「你們那些老外同學也會包餛飩?」她媽媽驚奇地問道。
「不是,我們中國同學聚會。」許霜降解釋道。
洗漱間的門打開,陳池光著腳濕著頭發從里面走出來,聞聲朝許霜降望過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