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機里放著動畫片,貓貓和老鼠滿屋子亂竄,追個不停,音樂歡快得不得了。
許霜降關了火,自鍋里撈起面條,撕開榨菜絲包,一股腦兒全抖進碗中,再放了一根火腿腸進去,隨便攪了兩下,捧著碗筷到客廳沙發坐下,對著電視機瞧了一眼,低下頭吸面條。
這動畫她打小看,每次看到那笨貓總還會笑出來。
電話鈴聲響起來。
她抬眉看去,無奈起身,扯了茶幾上的面巾紙擦擦嘴,心忖她爸爸媽媽莫非結束了一天的游程,回了賓館,又要和她討論買回來芒果好還是椰子好了。
「喂?」
「霜霜。」是陳池的聲音,「你上好課到家了?手機怎麼不接?」
「哦,放在包里沒听見。」許霜降疑惑地問,「什麼事啊?」
「沒什麼事,和你說一聲,()今天不回來。」
「不都說過了嗎?」。許霜降嘀咕道,心里微微失望,今天星期六,陳池黃昏時打電話回家,她以為興許他下班後通知她要回家來。
「說過了再說一邊嘛。」陳池笑道,「在干什麼呢?」
「吃飯。」
「做了什麼吃?」
「面條。」
「霜霜這麼可憐?媽媽走了就只能吃面條,怎麼不做點好吃的?」陳池打趣道。
「冰箱里已經空了。」
陳池笑得更歡︰「可憐成這樣了,憨大,要懂得去外面買來吃。」
「就我一個人,隨便湊合就行了。」許霜降意興闌珊道,轉了話題,「你在辦公室還是回了宿舍?」
「還在辦公室,明天可能和同事一起去慈溪,我隔壁的翻譯組織的。」陳池咦了一聲,調侃道,「讓我猜猜,你在看什麼電視?」
許霜降縮腿坐在沙發上,懶懶地將頭枕在听筒上,並不出聲。
「霜霜,怎麼不說話?」
「等你說,你不是要猜嗎?」。
陳池低笑起來︰「老湯姆從來沒有跑贏過小杰瑞,你不替它難過嗎?」。
許霜降彎起唇角︰「好了,你趕緊下班吃晚飯吧,我也要吃面條了。」
「我會在路上吃。」陳池逗趣道,「霜霜懶在家里不想動,你想吃什麼?我買一份,替你吃。」
「別貧了,我的面條要冷了,你去吃你的吧。」
許霜降放下電話,默默地坐了一會兒,起身回去吃面條。屏幕上的貓和老鼠仍在不知疲倦地打鬧,整個房間里充斥著熱鬧的追逐聲。在這樣的伴奏中吃了幾口後,許霜降終于注意到那股風風火火的鬧騰勁,停下來抬頭看電視。
她定楮瞧了好一會兒,心神漸漸沉浸進去,滑稽的劇情把她逗得嘴角翹起,筷子上卷起的面條都快滑下去了,她才又想起隨便咬一口。
這碗面,拖拖拉拉地吃了將近半小時,剩下的一點面湯沒有溶脹進面條中,泛著慘淡的油花,蓋住了碗底。
這樣的吃法,說實話,吃得腸胃很不舒服。她既然沒有從食物中享受到幸福和滿足,便更加懶得動彈,任碗筷杵在自己眼皮底下,撈了一個抱枕在胸前,歪著看動畫片。
過了八點半,換了一檔小學生知識競賽節目,許霜降糊里糊涂地又被勾起了興致,看了半小時後,才如夢初醒,她速速關了電視,收妥廚房,打理好自己,按慣例繞著門窗檢查多遍,最後退進了自己的房間。將明日的課件復習了一遍,她隨後熄燈睡覺。
房間里又靜又黑,其實以星期六而論,這時候才九點多,還不算太晚,多少人都還在外面歡聚呢。
許霜降睜著眼楮平躺著。
陳池一個月回家兩次,這個星期本該回來,不過下一個禮拜正挨著清明,許霜降和他自結婚後,還沒有機會在清明給家里的先人掃過墓,許滿庭的意思是,陳池要是抽得出空回來,那麼不妨跟著他們去墓地上祭奠一番,讓許霜降的爺爺女乃女乃也隔空受自家的孫女婿一杯水酒。陳池自然一口答應,于是他這個星期就不回來了,換到下星期。
三百里路,是她和他的距離。算下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里,他們可以聚二十四天,加上節假日,能湊足一個月。
許霜降覺得自己已經沒什麼不習慣的,畢竟有在國外讀書時異地分居的底子在。
她閉上了眼楮。
沒幾分鐘,還沒等她沉入夢鄉,她忽地听到了一點異聲,瞬時就睜開了眼楮,摒著呼吸細細分辨。
那聲音好似從外間門口傳來的。
許霜降微一遲疑,極快地從床上爬起來,悄悄地走出自己房間。在客廳中,她听得更清楚了。
這是有人在撥動門鎖。
她僵在原地,四周的窗簾被她拉得嚴絲合縫,她站在墨黑的客廳中,只听得自己的心砰砰砰地快要跳出胸腔。
門口處的動靜突然沒有了,許霜降目不轉楮地盯著門口方向,等了一會兒,咬著嘴唇折向廚房,她可能需要找把菜刀。
許霜降剛打開廚房燈,她的房間中似乎傳來手機鈴聲,那聲音盡管很細微,依舊嚇了她一跳。
她驚魂未定,轉向自己房間。未及進去,手機鈴聲停了,背後傳來拍門聲︰「霜霜,霜霜。」
是陳池的聲音。
許霜降驟然如虛月兌了一般松懈下來。
「霜霜,霜霜。」陳池繼續在拍門。
許霜降的鼻子忽然酸了,眨了兩下眼楮,廚房的燈投射得客廳半昏不暗,她立在客廳走廊處,一動不動。
「霜霜,霜霜。」陳池的喊聲大起來。
許霜降吸了吸鼻子,鼓起腮,直奔門口。
「霜霜……」陳池抬著手還要再敲,門呼啦打開,他一頓,朝里欣喜地瞧去,許霜降穿著睡裙不聲不響地站在門內。
他一腳跨進去,笑道︰「睡得跟小花豬一樣早,爬起來都不開燈?」
許霜降關了門,在門邊就沒頭沒腦朝陳池胸膛捶。
「哎,哎,怎麼了,這是怎麼了?」陳池愕然失笑,他一手提著塑料袋,一手拿著手機,簡直無法反抗,只得生受了這幾拳,伸出胳膊略艱難地攏住她,佯作委屈道,「我哪里做錯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