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風華 當年光景當年心

作者 ︰ 卿卿十一

「姑娘,請坐!」張曙瞳孔一收,音色冰冷,既然他發了話,那仙姝也只好冷笑一聲,心有不甘的坐下。其它座上的幾十余人,快速交換了眼色,紛紛笑道,「一切都听艷夫人。」

艷娘點了點頭。

這時,織布女子抱了一個箱子進來,她當著眾人的面向箱子里面投進去十五個圓形石塊,石塊上面各貼了每張桌子的編號。做好這些,織布女子請每張桌子出一個代表上來抓石塊。十五張桌子,十五個人每人都抓了一個石塊,漁夕也上去抓了一個,抓的號碼是三。抓到之後,就各自回到了座位之上。只听這時,張曙說道,「請大家告訴我,誰抓到了二這個數字。」

「哼哼」冷笑一聲,光影一晃,一個石子落在了張曙手里。

張曙笑道,「原來是清纓姑娘。」

艷娘唇角微微一動,嘆道,「實在是天意,這本書畫原是由仙姝神島輾轉而來,如今,也算是物歸原主。」

那幾個仙姝接了書,畫,也不道謝,挎著果籃。還未等其它人明白過來,頃刻之間,施展輕功,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胖和尚已然全部恢復,爽朗一笑道,「這下好了,省了多少事兒!」

張曙向三公子拱手示意,「多謝公子捧場。」

三公子笑道,「兄台若有一日到青黃,煩請知會小弟一聲,小弟也喜歡廣結江湖朋友,煮酒貪歡,品茗論道。」

胖和尚一听他說的文縐縐的,就心里討厭,呸了一聲,「說通俗點無外乎就是喝酒吹牛吃東西,被你這俊俏公子說的這般文雅。」

錦衣郎插話笑道,「還是喝花酒,只是不知,青黃的花酒是不是甜的?」

胖和尚對道,「不就是逛逛勾欄院麼,偏要說是什麼花酒,當真是花釀的酒?」

兩人正一問一答,忽听一聲大笑似貫穿天際般,震的眾人耳朵生疼。屋內之人轉身看去,只見從屋頂之上飛來一人,長的濃眉大眼,穿一身玄紫衣衫,光著頭皮已落在院中。

漁夕瞥了一眼,屋內他人臉上均露出好奇神色,唯獨胖和尚臉色難看之極,起身叫了一句,「靜源師兄。」漁夕幽幽一笑,想著這人是誰。

靜源也不應他,自己一人坐在剛剛仙姝所坐的位置上,笑道,「我剛剛坐在屋頂上听你們談起世上的美男子,當真是可笑!你們說的這些都是不入流的人,那是你們沒有見過花鳳卿。」

三公子微微一笑,帶著幾絲打趣,揚眉道,「兄台,高見?」

靜源冷眼瞟了一眼三公子,冷笑道,「花之鳳卿美少年,風清玉露落人間。古瑤箏曲點余墨,風荷高舉誰比肩。這首詩你們都沒听過,還在這里大談什麼美少年?」

胖和尚的師兄吟罷了詩,眾人皆笑。

漁夕心道這人寫詩不錯,不如介紹給才子張,也免得他不時前來相擾。想到這里,笑道,「伯伯所吟的詩文寫的不錯。不知是何人所寫?」

靜源又是冷眼瞥了一眼眾人,見說話的是個穿著白衣還粘著泥巴點點的女女圭女圭,冷笑道,「這自然不是我所寫。」

漁夕追問道,「那是誰所寫?「

靜源神色傲嬌道,「是花鳳卿自己所寫。」

漁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世上還有人這樣自夸自己的麼?也算是奇絕。

靜源見其他人皆笑,心道一幫俗人,心里便不想多留。也未向眾人打過招呼,走到門口處,幾個空翻消失在了暗夜里。胖和尚呆呆的望著門口,喊了句「師兄。」只可惜那人並未停留,胖和尚又看了好一會兒才回到座位。

漁夕的笑聲將伏在桌案上的墨卿吵醒。

錦衣郎笑意猶未盡,卻繼續靜源來之前的話題,轉身問臉色不太好的墨卿道,「這位小三哥,你逛過勾欄苑麼?」

墨卿因那一掌,唇色清白,襯得一雙眸子越加深邃,聲音清冷,仿若月下浮動的暗香,有輕靈縹緲之感,側首半撐桌案,展顏笑道,「你,想想卻也無妨!」

三公子展扇,笑道,「據我所知,醉姑娘就有很多玉雕的擺件,什麼貂蟬拜月,西施浣紗,什麼少女吹笛,花下魅影了,那可個個都是碧人,真正的冰肌玉膚。醉家三哥,你不妨和十一妹妹多討幾件!」

墨卿側了側身子,向著三公子,細長鳳目微彎,笑的異常邪魅,「好主意!」

天下三大美男子只是眾人不知道的是,如今,有兩位眼眸相對。

那笑眉相對的情致,令屋內之人,不禁都是一嘆。

錦衣郎愣神過後,嘿笑道,「有無衣衫半敞的美人兒擺件?十一妹妹也幫我弄幾個?」

漁夕想了一想,正想說句話把錦衣郎噎死,卻見墨卿忽然冷色變臉,一時間竟然低頭認真道,「沒有。」

錦衣郎看在眼里,譏笑道,「十一妹妹,你這三哥好像對女人都不感興趣呢,難道他有什麼毛病?」

墨卿又是側了側身子,食指輕拂下巴,笑的有幾絲邪氣,「我倒是很好奇,你的那些夫人,衣衫半開,本公子會不會感興趣?」

艷娘掩帕而笑。

三公子與漁夕相視而笑。

錦衣郎大怒,一掌打在食案上,對面蘭斯國一個一直醉酒伏案的男子抬起頭來,醉眼朦朧道,「打什麼打,吵什麼吵,攪著老子喝酒?「

這話語雖然粗俗,聲音卻若清泉,極是好听。錦衣郎卻忽然乖巧起來,悶聲不語。

那醉酒男子趔趔趄趄,半眯眼楮,竟然長得十分好看,他瞧了一眼墨卿,笑了笑,卻一把抓住錦衣郎,「那群仙姝怎麼不見了?快給我給我找!」說著,一步劃出七八丈外,腳尖點牆而去。漁夕心里嘆道,好輕功!」那胖和尚拿了一些美食在手里,後面趕著叫道,「風流師弟,你們等等我,等等我!」

漁夕垂頭笑笑,還有人姓風流的。再回頭時,卻不知三公子何時已經離開了,屋內轉瞬不剩一人。漁夕心道,這幫人怎麼跑的這麼快。

漁夕想墨卿受了傷,定不會走遠,在院內順著磚牆尋找。不想找了好一會兒,只見不知他何時已經爬到了小樓上,挨著樓角,晃晃悠悠,半響才站穩。

漁夕笑眼望去,只見他白衣烏發,臨風而立,舉頭望月,拽三千月華,聚漫天星光,耀一城燈火,頗有勾魂之姿。

像這種姿容絕好,神色亦佳的美男子,舉世也不過三人。只可惜,唯有他,不會武功。

流雲飄拂,漁夕內力不行,施展不了輕功,不緊不慢的爬上小樓,笑問,「三哥在看月亮麼?」

墨卿笑的溫文爾雅,「看彩雲,你呢?」

「我在看月亮。」

「月亮?」墨卿搖搖頭,淡淡道,「極其淒慘,淡淡月華,一直追著彩雲,彩雲卻舒暢隨行,月亮是怎麼也追不上了。」

「分明是彩雲追著月亮,你看,是月亮一直在動啊。」

墨卿靜冷深眸凝住,良久,笑道,「還真是。」

果真,最後,還是彩雲追月。

漁夕忽地一笑,墨卿問道,「你笑什麼?」

漁夕順手一指,道,「三哥,美人找你來了!」墨卿順眼望去,只見織布女子正站在院內,抬頭望著小樓這邊方向。

漁夕喊道,「姐姐,可是夫人有請?!」

織布女子仰頭笑道,「正是!」

二人下了樓,織布女子方又笑道,「公子姑娘,我家夫人在里面候著,請隨我來。」

漁夕嘻嘻問道,「這位姐姐,深更半夜,此番前去不是叨擾了夫人休息麼?」

織布女子微微一笑道,「姑娘客氣了,見了夫人,姑娘就明白了。」

兩人隨著那女子,一路滿園花香,踏過紅錦鋪陳玉階,來到一處廂房。

漁夕瞧了墨卿一眼,見他正盯著壁上的一副畫,看的入神。

接天連葉無窮碧之中,有一白衣少年,手捧青蓮,神色淡然,衣袂隨風飄浮,看似有些風流。

漁夕看了一眼,笑問道,「姐姐,這幅畫,畫的是誰,怎麼畫上的人與我三哥有些相似?」

織布女子笑道,「姑娘年幼,或許沒听過玉凰捧青蓮。」

漁夕奇道,「玉凰是誰?」

織布女子抿嘴笑道,「听聞當今皇上還未出世的時候,太後就一直想得一公主。後來得了一個皇子,這皇子年幼坐在車上玩耍,遠遠望去,如白玉雕就,太•後就為其取名為「玉凰」。「

漁夕心道,「原來畫的是墨卿哥哥「,卻又問道,「那這捧蓮是何意思?」

織布女子笑道,「這是皇上十二歲的時候,隨太後出宮采蓮。等到晚霞滿天,劃舟回城,風起荷動,皇上一人,手捧青蓮,立在船尾,與百姓們打招呼。百姓瞧他寬袍廣袖,眉目如畫,都以為是仙人下凡。第二日後,滿城人皆都捧著青蓮,以此為美,就是現在京城也常被稱作芙蓉城。」

漁夕見那織布女子不時拿眼楮看著墨卿,上前嘻嘻笑道,「這一瞧,畫上的人與三哥還倒是像的很呢。」

墨卿笑道,「夏秋捧蓮,當時很多畫師都畫了這幅,听說還呈進了宮中,太後很是高興,賞了不少銀兩。這一晃,也有幾年了。」

織布女子點頭稱是,柔聲道,「難為公子還記得。只是,我們在這里耽擱了些時間,夫人在里面候著了,公子這就進去吧。」

一縷幽香,隨著層層紗幕飄逸而來。

墨卿頓了頓,攥緊了漁夕的手道,「妹妹一人在外,我不放心。」

只听里面一個軟綿甜美的聲音道,「就隨了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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