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漁夕也不好再做隱瞞,只得無奈道︰「是!只是不知將軍他,現在是否安全?」
太後笑道︰「軟禁在自家府里,夫人兒子伺候著,享著天倫之樂呢。而今,沒了兵符,那大軍也不知所蹤。北漠狼子野心,依然對寧熙俯視耽耽,怕就怕消息走漏,反被敵國所用。哀家憂心
漁夕淡淡笑道︰「奴婢這就告退了。奴婢對朝廷,只向穩定,只有效忠,太後請放心。」
太後笑道︰「保護好孩子。哀家看好日子,就安排你出宮。」
漁夕又跪地磕頭謝恩道︰「奴婢,謝太後成全。」
這時,一名小婢從外面盈步走來,伏在太後耳邊說了些什麼,太後望著漁夕,嘆了一口長氣。
「夕兒,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母親的死因麼?幕哲與拂衣太妃現在正在隔壁宮殿為了這個事情在爭吵,你可以去听听。」
漁夕愣神良久,似下了很大的決心,緩緩道︰「奴婢出宮前還請太後成全一事。」
太後道︰「夕兒說罷,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本宮都告訴你。」
漁夕眼里含淚道︰「奴婢請太後稍後移步桂璃宮。」
太後鳳眼微眯,長長吁了一口氣,而後笑道︰「好。」
從太後宮里出來,走不到一百步就到了太妃所居的宮殿。
漁夕立在殿門外,只听拂衣太妃哭道︰「當年那個賤人為了躲避先皇的糾纏,將我推給先皇,故意掩人耳目。是她自己,曾歡歡喜喜嫁給我哥哥。這些……我都不追究。可是宸歌,她,才那麼大,那麼小的一個人兒,為什麼那個賤人,要害死她?為什麼要害死她?我去找她,哥哥為了她,竟動手打我。明明是我沒了女兒?!明明是我心痛刀絞!誰比誰自私?誰比誰殘忍?」
青鸞皇妃當初也是因為先皇與母親交好,所以,才恨母親入骨的麼?愛是什麼?得不到,就要毀滅麼?
蔡幕哲嘆了口氣,「當年明明是嫂嫂先和哥哥成婚,嫂嫂見姐姐對先帝有情,才在家里宴請先帝。姐姐,怎麼將這些往事的順序都給弄錯了呢?」
拂衣太妃愣神哭道︰「對,對,對,是我弄錯了,是我弄錯了。可,宸歌呢,宸歌呢?」
「宸歌,這孩子的事情完全是一個意外,當年嫂嫂只是錯手打破一個花瓶,誰想到宸歌恰巧經過,滑到在地,這才刺破了脖子。」
漁夕一驚,這種意外,任誰也不相信的吧?況且,關乎到自己的血脈,哪個娘親又能夠釋懷?想起此種慘狀,也不禁難受起來。
「別說了,別說了我每夜入睡的時候,都听她在哭,她說,皇娘,我好疼,我好疼」
「姐姐,過了這麼多年了,你為何還要這麼折磨自己?」
拂衣太妃忽地停止了哭泣,冷笑道︰「在深宮里,死一個人有什麼難的,再說,她的死,為蔡家贏了一個帝後回來,這筆生意不夠劃算麼?這不算補償麼?若不是那賤婢帶來的人,他又怎會拋家棄子,棄天下于不顧,結果又怎樣?一國之君,落得鎖落殘生,英年早逝,誰有我心痛?我與皇後兩人獨立力撐,一路腥風血雨,又怎樣?」
蔡幕哲如今遠離疆場,想起往日舊事,心里無端悶窒。
「幕哲,你知道麼?我也想罷手,可我看到那張臉,我欲罷不能,我停不了手。可再次看到她,她長的那麼像哥哥,又那麼像那個賤人!我真的好後悔,好害怕」
漁夕只听屋里斷斷續續的哭泣又開始了,想她必定是傷心欲絕,多年對她的憎恨之心,竟然一絲沒有,反而也是長吁短嘆。或許,自從她有了孩子之後,她對事情的看法又不一樣了。
正要離去,只听殿內忽地傳來一陣陣急急的呼救聲,漁夕來不及躲避,殿門四開。大廳中,拂衣太妃倒在地上,臉色鐵青,蔡幕哲蹲在地上正在探視,一臉焦急。
漁夕顧不了許多,看了蔡幕哲一眼,只喊了「叔叔」兩字,便蹲來也幫著查看。
蔡幕哲不想她此刻出現在這里,忙擦了眼淚,往後退了半步,好讓她有更多的空間來檢查情況。漁夕心道,這是明顯的氣血淤窒,不找到出口,怕是有性命之憂。漁夕揉了揉她人中穴,轉身婉言讓眾人在外候著,而後沿著任脈一路揪痧,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拂衣太妃轉醒,所揪之地,盡數黑紫。
「為何又是你救了我?」
漁夕給她蓋好被子,淡淡道︰「奴婢恰巧經過這里,太妃,安睡罷」。
拂衣皇太妃伸手拉住了她,對她說道︰「孩子,姑母之前所做的,或許錯了。」
漁夕長嘆一聲,有淚急急落下,「太妃,您的經歷,我覺得很抱歉。我在妓院里,確實想過報仇,那時候我只知道錦婆婆賣了我,我真的想殺了她。可是,後來,我遇到了師父,就放棄了報仇。所以,我回皇城三年,未踏入將軍府半步。只是,這里有太多謎團,我想看看,謎底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剛才太妃與叔叔所言,我也听到了一些。這些往事,都已過去,我也不想再追究。何況每件事都有前因後果,追究起來,也難分對錯,太妃還是早些放下罷。」
拂衣皇太妃拍了拍她的手,不料她心中如此豁達,道︰「宮中恩怨向來繁多,如今,年齡越大,已經奏請了太後……你二表哥的孩子快要出世了,我只想搬去王府,享天倫之樂,可你叔叔今日
前來,提到前塵往事,我的心,始終放不下。」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
漁夕心里釋然,拂衣皇太妃能走出來,她的身體自然會越來越好,想想自己當初救她的心,總是沒有白費。便不再稱奴婢,笑說道︰「等表哥的孩子出世,夕兒去湊個喜錢。」
拂衣皇貴妃點點頭,讓宮女從里間拿出一只錦盒來。那只紅色錦盒和當年在青城小築里見到的一模一樣,「這是娘親留下的麼?」
漁夕見到了舊物,只覺得鼻子發酸,心里泛起了波瀾。(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