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任老頭半夏幾個俱都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靈脂何時這般乖巧可人過了?
說好的咬人呢?說好的釋放毒氣呢?靈脂你怎麼可以變成這樣!
別看靈脂小兔子長得一副萌萌噠的樣子,其實最是凶殘不過,和它的主人有的一拼。
它可不是一只單純的兔子,而是一只渾身有毒的變異兔子!
從牙齒到毛發,無一不充滿了毒性。只要它想,隨便吐點唾沫都夠毒死一個壯漢了。
而且這小兔子的性子也不是那般好相與的,那可高冷傲嬌得很,稍有一點不如它的意了,那能折騰得你半身不遂。
就連它的主人任老怪如今也是對它沒轍,大多時候只能放任自流,不去打擾它,讓它靜靜地做一只美小兔。
只有特殊情況下才會將它召喚出來。
所以剛才半那番話明顯就是不懷好意,故意誘使姜容上當,希望借著靈脂來給她一個教訓。而任老怪也不阻止,顯見是樂見其成的。
要是姜容知道了,定要在心里罵一聲,不懷好意的死老頭兒!
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姜容又豈是如他們一般的凡夫俗子?搞定一只小兔子那還不是易如反掌,手到擒來?
這下子,該輪到他們驚恐了。
要是姜容讓靈脂來報復他們咋辦?幾人不約而同又後退了幾步,幾乎都快退出院子了。
姜容抬頭見到他們類似忌憚的表情,不由奇了,這幾人怎麼了?
她又喂了靈脂一顆醒靈果,問任廣白道︰「你把靈脂叫出來干啥?」
姜還是老的辣,任老怪若無其事走過去道︰「靈脂跑得快,讓它去給布衣四娘兩個送信,讓他們來見下你。」
待得看見靈脂直接鑽進底下,一溜煙就不見了身影,姜容這才知道任老頭說的「靈脂跑得快」是個啥意思了。
這地下指不定已經被靈脂給鑿得七零八落四通八達了,它到了底下去那不是如魚入水?豈能不快?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靈脂就鑽了出來,直沖姜容而去,她一把將竄進懷里的小兔子摟住,又喂了它幾顆醒靈果。
須臾,兩道人影先後從院子一角堆雜物的一間屋子里鑽,不,走了出來。
為首一人著一身寶藍色淨面杭綢直裰,身量頎長,年約三四十,面若冠玉,目光溫和,下巴處留著一小縷胡須,看起來就是一名文雅的名士。
正是任老怪口中的「布衣」,全稱白不衣。乃祥雲綢緞鋪的大掌櫃。
後頭一位卻是女子,上著牡丹雲霧煙羅衫,下著茜色曳地留仙裙,行走間衣袂飄飄,腰肢款擺,耳上綴著的紅翡翠滴珠耳環,與其白皙細膩的膚色交相輝映,更襯得她膚色明媚潤澤。
姜容見了眼前就是一亮,美人兒呀!
再一細看,美人兒鵝蛋臉兒,挺直鼻梁,含煙眉,水波媚眼,身量窈窕有致,卻是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肉一點也不少,堪稱豐乳肥臀蜂腰長腿。這要放到唐朝去,妥妥的大美人兒啊。
當然,現在看來同樣也是大美人兒。
年紀有些看不準,單從外表來看,至多不過二十五六,然而從她的眼神以及脖子處等一些細微的地方,就知道這位美人兒的年紀應該已經不小了。
不過這絲毫不影響她的魅力呀!反而更增添了幾許成熟女子的風流韻致。她往這院子里一站,霎時滿院生輝。
任老怪口里的「四娘」便是她了,其名為裘四珍。香料鋪千金坊的掌櫃。
「老怪,你這大忙人兒不在你那藥房里搗鼓,叫我們來干嘛?」裘四珍手中羽扇輕搖,巧笑倩兮,聲音溫溫柔柔,語氣卻是一點不溫柔。
她也就是這麼樣一問,不等任老怪答她,她美目流轉,便已走到川穹面前,伸手就捏住他的臉蛋兒,調笑道︰「小川子,有沒有想我啊?」
「嘶!」川穹吃痛咧嘴,敢怒不敢言,淚花點點道︰「想,想。姐,你每次來能不捏我的臉麼?」
裘四珍用羽扇遮住半邊面容,朝著川穹柔柔一笑,拋了個媚眼兒,卻是無情吐出倆字兒,「不能。」
又走到川柏面前,不等她伸出手來,川柏就很自覺地彎下腰,將腦袋送到她面前。
裘四珍很滿意地模了模,像模小孩兒似的,贊了一聲,「果然還是小柏最乖。」
低著腦袋的川柏听見這話,嘴角一抽,能不听話嗎?若非我這麼乖,還不知得被你怎麼整治呢!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我才不會像半夏那樣每次都學不乖。
這樣想著,他對于接下來的戲碼就尤為期待了,不知道這次珍姐又會弄出什麼法子來捉弄半夏?
而半夏也確實不負川柏的期望,為了躲開裘四珍的魔爪,他早早就跳到樹上去了。
實非川柏料事如神,而是每次裘四娘到來時都會上演這麼一出,他都已經習慣了。
半夏是誰呀?他可是最叛逆的那個,哪里會乖乖等著裘四娘來蹂躪他?
不過裘四娘又是誰呀?她治他的法子可多得是。每次花樣都不帶重復的。
「小半夏,你站那麼高做什麼?我會吃了你不成?」
裘四珍邊說著邊一步步走近那棵大槐樹,臉上笑靨如花,身姿搖曳,整個人艷光四射,不過在半夏看來,她卻是一條逐漸逼近的美女蛇,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信息。
他斜躺在樹枝上,身形掩映在枝椏間,聞言並不做聲。
結果下一句就听見裘四珍貌似傷感地嘆了口氣,「唉,孩子大了,果然就開始嫌棄起來了。」
半夏听了頭皮就是一緊,下意識要覺得不好了。可是他真的不想下去面對那個魔女呀!
「小蝶兒,去把哥哥請下來。小心別讓他摔著了。」裘四珍無奈道,臉上的表情就像喊熊孩子回家的可憐父母一般。可惜她眼中閃爍著的惡劣促狹的光芒卻是出賣了她。
姜容正不知其意,就見著她露出一截子雪白皓腕,腕上纏著一副五彩斑斕的鐲子。
這鐲子,好生奇怪呀,那花紋並不像尋常玉石般的清潤,反而在陽光下泛著一層冷光。而且,是緊貼皮膚的,怎麼戴上去的?
很快,姜容就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那哪兒是什麼鐲子啊!分明是一條花蛇!
怪不得被裘四娘叫做「小蝶兒」,這五彩斑斕的,真和蝴蝶有的一拼了。
小蝶兒緩緩游動著,蛇信子一吐,發出一陣「嘶嘶」聲,在裘四娘掌心里親昵地蹭了蹭,隨後,上半身直起,竟然一個竄起直接凌空朝樹上躍去,旋即穩穩落在了上面。
下一刻,一道驚恐的慘叫聲響起,「啊!蛇!別過來!」
旋即,一個人形物體狼狽地從樹上滾了下來,不是半夏又是哪個?
他還來不及站穩就忙不迭躲到了白不衣身後,抓著他的袖子滿面驚恐道︰「叔救我!」
這樣子,哪里還有一點之前那副懶洋洋雲淡風輕的淡定拽樣?
怕蛇竟是怕成了這般程度,她一個女孩子還沒這般丟人呢!真是讓姜容對他之前的印象打了個大大的折扣。
任老怪非但沒有絲毫同情,反而開懷大笑起來,指著半夏嘲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夏小子你竟然怕蛇!哈哈……」
一陣幸災樂禍,又帶著點得意洋洋,似乎在為抓住了他的痛腳而高興。
一邊的川穹更是笑得一陣打跌,抱著肚子直呼「哎喲!肚子都笑痛了!」
罪魁禍首裘四珍也是「咯咯」笑得不停,聲音清脆悅耳,竟有一種年輕女孩子的輕快與純真。
其他人雖沒有表現的這麼明顯,但也都是面帶笑意。
這群人,真是一個比一個蔫壞。姜容真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一伙兒的。
此刻小蝶兒已經重新回到了裘四珍的手腕間,只是仍舊朝著半夏的方向不時發出幾聲「嘶嘶」聲,嚇唬著他。
每听見一聲,縮在白不衣身後的半夏身子就瑟縮一下,顯見得是被嚇狠了。
見他這樣姜容倒是不好嘲笑他了,這娃怕蛇的癥狀明顯有些嚴重,倒像是對蛇有心里陰影似的。
最後還是白不衣道︰「好了好了,四娘,你就不要捉弄半夏這孩子了,看把他給嚇得。」
裘四娘嬌俏地哼了一聲,「誰叫他不听話來著?我不就是想和他親近親近麼?結果咧,搞得我好像洪水猛獸似的躲得離我百八十丈遠,我要不給他點教訓,我就不是裘四娘了。」
白不衣有些哭笑不得,你這麼大歲數了欺負半夏一個小孩子,還振振有詞了,還有理了?
大的他管不了,只得拍拍半夏的肩膀,安慰他道︰「半夏啊,沒事了,小蝶兒是在和你鬧著玩兒呢!你就不要和你珍姨計較了,她這人啊,就是個混不吝的,你萬莫要和她一般見識!」
半夏一直低著腦袋,聞言半晌才「嗯」了一聲,竟帶著些鼻音,好像是哭了?
姜容無語,這就哭了?這也太不經事兒了吧?還是說以前被蛇咬過所以留下了心理陰影,到現在都無法面對?不是有句古話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