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咱們就這麼等著?」胡護衛便裝出行,一身英氣,反襯著太子的儒雅不凡。
太子沒有說話,微微頷首,接過小丫頭奉上的茶,笑如春風。
小丫頭紅著臉匆匆退下,羞澀的笑還在唇邊,好似能笑到出嫁。
陸昭廷從後堂隔著屏風看到,更加憂心。
這樣的豐神如玉,卓雅不凡,身份更是非同一般,小師妹要如何應付。
陸昭錦已經告訴過他,這位自東而來的胡先生真正的身份高不可攀。
他心里也隱約猜到了一些,但還是不能猜到具體是哪位,龍子。
「三師兄,」女孩子嬌小的聲音從陸昭廷身後響起,驚得他轉身:「嗯?」
女孩子趕忙豎起手指,堂上的胡護衛同上次一樣將目光瞥向屏風。
太子依舊目不斜視。
][].[].[]一個著粉裙的小丫鬟再次端上茶盤。
胡護衛心中發笑,這陸家的丫鬟,都看上我們太子爺了不成,上趕著送茶,還送了兩次。
「公子,請用茶。」
小丫鬟歪著腦袋,將茶奉給了,一臉驚訝的胡護衛。
這陸家的丫鬟想做什麼,要將他們主僕一起收下不成。
胡思亂想的胡護衛正在猶豫,太子已經伸手接過了粉衫丫鬟手里的茶。
「多謝,世子妃。」太子笑容溫潤。
「公子客氣。」小丫鬟歪著腦袋笑道︰「世子妃說了,有請的是這位胡公子,還請您留步。」
胡護衛更蒙了。
這個世子妃在搞什麼鬼,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同誰說話嗎?
可看信的樣子,不像啊。
胡護衛還沒想明白,太子便先擺手同意他離去了,他不由皺眉︰「爺!」
太子含笑頷首,目光還在那個粉衫小丫鬟的身上。
咱們爺今兒是怎麼了,被個小丫頭迷上了不成。
胡護衛撇了撇嘴,大步往門外走去。
外間正有一小丫鬟候著,引他往園子里走去,請他隨便逛,散散心。
胡護衛這才明白過來,不由咬牙。
這個世子妃,可真是個睚眥必報的女人!
她這擺明了是在報復他們上次交換身份,來陸家試探的事。
那個小丫鬟給他上茶,說請他一見,都是在臊他們呢。
胡護衛抱著肩頭,冷哼一聲。
「你哼什麼!」引她來的小丫鬟怒聲,「你們上次是怎麼騙我們小姐的?」
這聲音……
胡護衛想了起來,是第一次在陸家屏風後面听到的那個女孩子的聲音。
听起來,這是世子妃身邊的丫頭了?不由多看了一眼。
桃花衫映著******,看來,她們家小姐也不會丑到哪兒去,不會讓自家爺倒胃口了。
「小氣。」胡護衛還是哼了聲,不打算和個小丫鬟計較。
花巧可不管那些,她早憋了一肚子氣呢。
「什麼東邊西邊的,你們就不小氣,還騙人!」
小丫鬟一臉驕傲,「不過我們小姐可不是那麼好騙的,至少,她騙回來了。」
什麼騙回來了?
胡護衛一愣,稍加思考,頓時目瞪口呆。
「她是世子妃?」
「她是世子妃。」溫潤的嗓音听了讓人心靜神寧,「還請姑娘,替我引薦。」
從屏風後走出來接待太子的綠綺一愣,還真讓他猜到了。
「請公子稍後。」綠綺微福一禮,轉身又回去。
陸昭錦原本也不打算隱瞞。
從太子接茶盞時的那句,就知道他認出了自己。
真是個聰明人,難怪,難怪能設計得天衣無縫。
讓自己,家破人亡。
陸昭錦換過衣服走了出來,徑直往主坐去,隨口來了一句︰「見過,太子爺。」
無禮至極。
太子依舊如玉般溫潤,不怒不惱。
「世子妃,可出氣了?」溫和的語氣,讓人如浴暖陽,舒適自得,無形中幾可融化堅冰。
高妙。
然而,陸昭錦聲音里的冷漠卻融化不掉。
「太子爺這是哪里話,陸氏,听不懂。」
「遲半月赴約,是承賢失禮。」太子立身而起,頷首致意。
陸昭錦薄唇微抿,袖中的拳頭越捏越緊。
找到他了。
找到他了。
眼前男子長衫而立,卓雅不凡,連脾性都溫和有禮。
讓她如何相信,他是怎樣視人命如草芥,敗大好江山以全私欲的。
皇家,這個滿是爾虞我詐的血統,本就充滿欺騙。
陸昭錦雙目緊閉,只有這樣,才能遏制住自己蠢蠢欲動的,沖動。
她承認,自己沒有想象中的冷靜。
面對前世害得她家破人亡的人,她無法克制住尖叫報復的沖動。
可現在不能,還不能。
她步步為營走到今日,絕不能功虧一簣。
太子如此聰明,她不能讓他看出端倪。
「世子妃?」溫潤的聲音已經帶了疑惑的試探,夏承賢,也並不是他表現出的那麼無害。
「殿下。」陸昭錦長吁一口,唇邊含了笑,「喬裝到訪,家兄無禮,陸氏不敢不請。」
太子何等聰明,早就看出陸昭錦拙劣的偽裝。
她眼底眉間的恨意,刻骨銘心。
絕不是何庭口中,與蔡仲堂的馬方之爭能造成的。
若為利益,她猜出自己的身份時,就該為陸家馬方謀求地位才對。
「世子妃多慮了,承賢既是上門求治,又怎敢挑剔。」太子依然是溫雅君子,言談得體。
欺人太甚。
陸昭錦暗自磨牙。
太子明知道這方子不是陸家的,還要上門求藥。
給,就是證明方子是陸家的,不給,還是陸家不識大體,為名利之爭不顧國家興亡。
他還能博個為國屈身的大義美名,此舉,有利無害。
陸昭錦暗道難纏。
「殿下,莫要欺人太甚。」女孩子聲音柔中蘊剛,「您手下人握著方子,昭錦哪里來治法,何況……」女孩子嗓音一長,讓太子抬眉而視。
「何況,您乘東風而來,卻要攜北風而去。」女孩子靈動的眼眸輕轉,睨向窗外。
好似在談論天上的,風雲變色。
夏承賢儒雅的神情終于瀕臨崩裂,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實在太過放肆。
東風成,北風敗。
她到底是在比喻此行,還是在說,他的皇位之爭。
夏承賢為嫡為長,自問不少賢名,卻還是有個五弟與他爭鋒至今。
是他心中大忌。
陸昭錦此言,便是在他傷口上撒鹽。
「放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