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夫計 第六十一章︰帝威

作者 ︰ 平舒道

「太子!」太後低喝一聲,仿佛蒼老了更多。

她真的老眼昏花到這個地步了嗎,連太子,也不是她認為的那個好孩子了。

「都是哀家教女無方,養出這種逆子,但議親議貴後,應還罪不至……」

「皇祖母,您說過,要交給孫兒處置的。」太子扶住太後,壓低了聲音︰「您出爾反爾,讓孫兒如何立威?」

太後震驚的倒退半步,太子竟然要拿自己親姑姑的血來立威。

而且,他真的不是為了讓陸昭錦與葉幼清徹底斷絕關系,才非要置長公主于死地的嗎?

太後感受到太子攥著她手臂的力量微微加重,絕望地看向他,夏承賢眼中已經蒙上一層薄霧,讓她再也不能看清楚他的想法,那是一層,和皇帝當年登基後一樣的薄霧。

是皇帝獨有的淡漠冷酷,也是,帝威。

太後恍如蒼老了十歲,跌坐在正坐上,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

「太子殿下。」陸昭錦冷冷出聲︰「這個尊位,恕葉陸氏不敢領受。」

葉陸氏?太子溫和笑彎的眉眼頓時凝住。

她還是不肯離開葉幼清。

「你身體里留著本宮姑姑的血,自然受得住,倒是葉幼清無知狂悖,配不上你。」太子淡淡看著她︰「待本宮登基,定為你,再擇佳婿。」

冠冕堂皇的話,太子說得理所當然。

果然如陸昭錦所想得那樣,君子為惡才是最可怕的。

因為他能找到所有佔據大義的理由來將你綁架起來,用道德,用規條,用一切可用的。

「如果我不是呢?」陸昭錦冷哼一聲︰「家母雖然留下一盒蝴蝶盤扣,但並未留下關于姓名的只字片語,真正有據可查的皇家血脈,應該是今日在京兆尹遇刺身故的,他。」

「這……這又是怎麼一回事?」成王攤手,很是迷茫。

眾人這才想起陸昭錦之前提到的那個山陽公主的兒子。

那個上京告狀,同葉幼清有七分相似的男子。

可惜,饒是陸昭錦再聰明,也說不清楚當年事,但她知道,沈志和五皇子,必定明白。

「這就要問瑞王殿下和沉雲莊莊主沈志了。」女孩子清冷的嗓音,讓人莫名發寒︰「問問沈志是如何得到山陽公主,又是如何對待她的兒子,再問一問,他又是如何,親手射殺他的!」

事涉瑞王,這是要揭開另一重陰謀的架勢啊。

難怪她之前不說清楚,是想將長公主的案子先審明白,再引出此事,避免糾纏不清。

而此話,卻正中太子下懷,他正愁沒辦法處置了瑞王呢。

「傳瑞王!」太子立刻下令,看向陸昭錦的眼神飽含深情。

昭錦,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即便陸昭錦此刻不應也沒關系,事情,他已經讓胡護衛去辦了。

只要長公主一死,葉幼清還會要這個逼死他生母的女人嗎?

對錯與孝義或許葉幼清能分得清楚,但是死亡,永遠是最殘酷的拷問,它會成為他們兩人身前那條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

太子勾起唇角,望向大殿門口。

瑞王已經被帶到,這個走在哪兒都是條耀眼風景線的男子,此刻終于要跪在他的腳下了。

「二哥,還沒成為皇兄,就急不可耐了?」瑞王含笑,語出挑釁,並沒有叩拜。

「放肆!」太子冷喝。

……

胡護衛帶著賜酒的幾個內監來到了乾祥宮一側的排房之中。

他看著緊貼著回廊的倒座房,低矮背陰。

誰能想到堂堂大夏朝的嫡長公主,卻會死在這種地方,真是造化弄人吶。

「殿下,太後賜您的酒水。」胡護衛不敢耽擱,命人將酒壺端給長公主。

長公主剛驗看過劍傷,加之掙扎,此刻發髻散亂,只著中衣,隨意攏了攏那件華袍,顯得有些狼狽。

「哼,太子想討好那個賤人也要做得漂亮些,本宮是不會喝的。」長公主冷笑,又突然開始尖叫︰「母後不會殺我,你們敢假傳懿旨,你們都要死!」

胡護衛幾人都沒想到,一直雍容華貴的長公主會變成這種瘋婦,也被嚇了一跳。

「如果她不喝,就灌進去。」太子陰冷的聲音還響在耳邊。

胡護衛堅定重復︰「灌進去。」

「放肆!你們敢!」長公主猛地被其中一個護衛抓住下顎,和當時徐氏被拔舌時是同一個姿勢,同樣的掙扎不休,也同樣的絕望。

「唔!唔!」長公主驚叫,那杯酒已經被胡護衛灌到嘴邊。

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瞳孔收縮成一顆細點,映出了胡護衛的身影。

胡護衛將毒酒舉到長公主唇邊,只覺得耳邊風聲呼嘯便頸上一痛暈了過去。

長公主眼見著屋里所有人都倒了下去,一個帶著銀制面具的挺拔身形出現眼前,「唐、逍遙?」

「殿下,」唐逍遙聲音低沉沙啞,長公主撫著胸喘氣,警惕地看向他︰「你為什麼會在宮里?」

「假死藥失效,瑞王已經被太子傳喚,只怕保不住了,命你趁公主案消息還未外泄,速去政安殿取走玉璽印鑒。」

「命?」長公主冷笑地重復一句︰「瑞王有什麼資格命令本宮!」

唐逍遙負手背對著她,「因為走投無路。而且,殿下別忘了,當年從我這里取走烈焰蠱時應過的,還有前些時日那假萬毒丹之事,不論哪一件,都抵得上殿下這一次竊印相助了。」

「你!你們早就計劃好了?」長公主苦笑。

「是。」唐逍遙不帶感情色彩地回道︰「現在宮禁,去政安殿的路上沒有閑雜人,禁軍我已經處理掉了,該怎麼做,全憑殿下決斷。」

嘩啦一聲,衣袂飛揚,唐逍遙飛身而去。

他和陸昭錦一樣,不能在皇宮中動用金丹,但他還有超凡的武藝,所以潛行禁宮倒也不算難。

因為皇帝是突然暴斃,內務措手不及,連棺槨都沒有運來,所以皇帝的尸身還在乾祥宮的東暖閣里停放,就剛好給了他潛入的機會。

迷暈守衛,唐逍遙走到皇帝榻前摘下面具,其人正是沈志。

「陛下,您該醒了。」沈志抓住皇帝手腕渡去內力驅逐假死藥的藥性,很快,皇帝便咳了一聲。

沈志眉頭微皺,單膝跪到榻前︰「臣沈志,救駕來遲,請陛下恕罪。」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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