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安正在為自己不小心打開了陶罐讓錢財露白而自責,正慶幸著多虧小團子機敏多變才圓了回來,不想外人走了,自己的伯娘們來鬧騰了。
「三伯娘,祖父要真留的有財產給你,他老人活著的時候不吭聲,死了十幾年之後反倒讓你來鑽擠?你再說謊,小心下地獄的時候小鬼把你的舌頭給拔了!」他一生氣,半點情面不給這位三伯娘留,「去年眼饞我娘養兔子賺了錢,你跑來白拿了兩只兔子,我娘為了讓你養,自己尋了別的活計,你把兔子養死了不說,還到處說我娘給你的兔子太少了!我祖父要是活著,只怕早拿家法來治你了,還容得你在這兒跳!」
劉永安的祖父是劉張灣的上一代里正,為人非常嚴恪守禮,活著的時候周氏最怕他,冷不防被劉永安無意間說中,不由一陣心虛。
張氏見兒子戳中了周氏的痛處,心里好笑,又擔心兒子落得個忤逆長輩的名聲,不由喝道,「閉嘴,長輩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劉永安見好就收,果然不吭聲了。
眼見劉成方的「官」又越做越好,連劉永安都沒把金子往外分的打算,王氏又想著將要拜托張氏給自己家閨女做媒,自然不遺余力為王菁家說好話。
「我記得當時爹過世了,這塊地是用張妹陪嫁的銀子買的。」王氏說道。
「是啊,那時候咱爹咱娘身體都不好,張妹嫁過來,連房子都沒有,三弟和四弟家擠一處宅子。」二伯娘房氏說道,「可惜屋漏偏逢連陰雨,那房子又燒掉了。」
妯娌幾個,要數房氏跟周氏最不對付,這會見大嫂說了實話,自然不忘狠狠地坑周氏一把。
一听房氏提起往事,周氏的臉上就更不好看了。
那時候劉永安的祖母已經快不行了,好在祖父跟張氏的父親關系非同一般,又是早訂過親的,張家才答應把閨女嫁了過來,劉家覺得有負張家,特意托關系讓劉成方做了里正。
由于時間緊湊,再加上家里條件不好,張氏嫁過來之後,就跟三房擠在同一個宅子里,哪想周氏是個馬大哈,做飯的時候鍋灶的火星子落在了灶台後面的柴火垛上,一垛堆到屋脊的柴禾在半晌的時候燃了起來,剛好又趕上六月天,大家都在割麥插禾,莊子上根本沒有人,等發現在的時候已經火光沖天,根本沒辦法救火。
好在張老爺子是個實在人,人家給閨女陪嫁的是白花花的銀子,張氏眼瞧著幾個嫂子都分家了,老爺子老太太又對自己不錯,陪嫁都放在老太太那屋里,不在一處宅子里,沒被燒著,總算保住了一份家底。
房氏提起陳年舊事,周氏的臉上就更不自在了,又想著如今王氏偏幫了張氏,只怕那知府公子也同自家閨女無緣了,不由灰心失望,也不理會旁人,白著臉去了。
王氏見周氏走了,倒笑了起來,「房妹怎麼提起那房子的事來了,看把周妹氣走了。」
房氏也笑,「虧張妹是個心善的,要是我,天天喊她賠房子,看她還想不想著分你家的東西。」
張氏只是笑,又道︰「兩位嫂子都還沒吃飯吧?我中午包的餃子,你們就在這兒吃得了。」
兩位自然都說不用。
「鍋里還煮著面哪。」王氏說道,「我先走了。」
房氏倒把張氏拉到廚房說起了悄悄話。
「個見錢眼開的,誰的錢的她都想要,也不想有沒有那麼大的臉,她以為我跟她一起來就會跟著她起哄麼。」房氏說完,又指指堂屋,「那就是徐清啊,小時候皮得不行,現在老成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名符其實。
張氏知她的意思,不過她也不知道徐清本事到底如何,只道︰「他爹請的,先教著看看吧。」
不妨徐清下午露了兩手,使得劉張灣的眾人一下子多了不少茶余飯後的話題出來。
「你看到了吧?那徐清單手把石滾舉起來了!」
「不能吧,要好幾個人才抬得起呢!」
「我親眼看到的!」
「舉石滾算什麼,他後來把碾盤給提起來了。」
「越吹越沒邊了!碾盤豎起來人把高,怎麼提?」
「自然是腳不沾地!」
「吹吧你!」
「吹不吹,去看看就知道了,人家在教安哥兒練武呢!」
一下子全莊子上的男女老少都跑去看稀奇了,圍了一稻場人,更有不少人家找到張氏,商量著想把孩子送給徐清當徒弟。
張氏得了那麼多意外之財,心情正好著,也都答應了。
等到劉成方回來,就跟他商量了起來,又說了安哥兒帶回的口信,末了道︰「不如就拿這錢蓋上房子,咱灣子里自己弄個書院,再請上幾個教書的先生。」
這樣不僅把眾人的嘴給堵了,就算上面說和尚的事,也有了描補。
劉成方當下就同意了,直接劃了塊地兒,就交給了劉成貴,交待他,「用錢直接找你嫂子支,把帳記好。」
這可是露臉的活,只要這書院蓋得好,他這工匠班子不也跟著提高知名度了嗎?
劉成貴笑成了一朵花,「行,四哥!交我手上保你半點心思不用費,事兒我還給你辦得漂漂亮亮的。」
誰知道,自打這起,劉家挖出來金子的事,越傳越神了。
「你們知道吧?劉亭長挖出了一大缸金子,要建書院呢。」
「這是好官啊,有些官屁本事都沒有,就知道貪,看看咱們劉亭長,一心為大伙考慮!」
「那是,建書院可是大事!受益的將是好多代人啊。」
「咱們灣上有學,娃們就不用去求著別人了!」
不過,接下來發生的事,就讓人十分好笑了。
次日早晨,劉永安一起床,突然發現自家門外被人刨了好幾個大坑。
人人都在想,這金子能出第一罐,會不會就有第二罐,第三罐?所以就有人半夜跑來挖「金子」了。
劉家也就一笑置之。
可是十天過後,大門外面全成了一個坑一個窪的,到處都是浮土,連出門都不方便起來。
張氏整天唉聲嘆氣,「哎,連下腳地兒都沒了,菜園子都被那些人翻了一遍,連咱的桃樹都遭了殃!」
王菁一看,可不是!
那些桃樹全被挖起來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