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挖到金子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縣城,連寧知縣見了劉成方,都笑道︰「你這家伙運氣不錯啊。」
劉成方忙道︰「這不是下官運氣好,都是內子和孩子們的功勞,她跟我說了,錢財乃身外之物,想征求您的意見,捐出來蓋個書院,供附近的孩子們讀書用。」
寧知縣剛剛上任,正想做些政績出來,聞言道︰「子方乃吾輩楷模,不過這錢也不能都讓你一個人掏了,需用的木材就直接從韭山上取吧。」
劉成方也是官游子,忙道︰「如此,下官替興隆的黎庶謝過大人,下官回去後定會告知他們,勞記大人的恩德。」
寧知縣微微點頭,「都是為公,子方勿需太過客氣。」
地有了,木材有了,人工是自家堂弟的工頭,磚、石頭、瓦之類直接從他管轄的地方套車去拉就行了,滿打滿算,兩三百兩銀子——就夠了。
因為是好事,也有那磚窯、瓦窯要找著免費提供材料的,劉成方就跟他們說,「也不能讓大家虧得太厲害了,人工費是一定要給的。」
如此一來,幾乎是人人為建書院說好話,至于和尚耳朵被割的那件事,也沒人下來查,倒又听說京城皇覺寺里也有幾個和尚耳朵沒了。
張氏的眉頭舒展了些。
「娘,正好人家幫咱們把桃樹苗給挖起來了,不如咱們把它栽了吧。」小團子說道。
「咱家那二十畝田,都是上等的,馬上就可以插秧了,一下子種桃樹,娘有點舍不得呢。」張氏道。
這還不簡單?
「您看那邊怎麼樣?」小團子指著她家西北的一片山坡說道。
那兒是荒地,長滿野草。
「好是好,就是開荒費事。」張氏仍是搖頭。
「娘,你先把那塊地兒買下來,我有辦法。」小團子胸有成竹地說道。
張氏不信,「你能有什麼辦法?那地方的土質不好,石頭也多,不然早有人墾了種莊稼了。」
「咱家不是要養雞?到時候直接用雞糞給桃樹施肥,不就成了?」
張氏有點心動,「等到墾出來,樹苗早干死了。」
「您就信我這一次,先買下來再說。」小團子拉著她的手說道。
家里不僅有上次贏斗雞的三百兩銀子,還有一罐金子,這些都跟閨女有密不可分的關系,不如就再信她一次?
張氏也不問了,直接找了里正,將西北那一片山坡全買了下來,她也考慮過了,就算種不成桃樹,還可以養雞用,不然這麼多雞到時候怎麼辦?
山坡地的價錢非常便宜,一片荒山,大約兩三百畝,里正一共收了十五兩銀子。
劉張灣的里正,叫劉成宏,也是劉成方的堂弟,當時就跟張氏說了,「這地方我四哥那會子做里正的時候就沒賣掉,十兩銀子都沒人要,嫂子給十五兩太多了。」
張氏笑道,「這兩年咱們這兒的地價又漲了,十五兩也不多,你剛上任,總不能讓人說了你的閑話。」
劉成宏也就應了,當下收了銀子,給了張氏契結書。
小團子看到契結書,乘著劉永安空閑的時候,笑嘻嘻拉了他,「走,咱們栽樹去。」
張氏直搖頭,「指望你們,一天栽一顆也差不多了。」
不想張氏的話還沒說完一個晚上,小團子他們挖過的地方,方圓幾十丈之內,全被人挖了。
很多人謠傳,劉家就是知道那里有金子,才把山坡給買了下來。
「你們想啊,他們家前些時候斗雞贏了幾百兩銀子,現在又挖到了金子,現在買那麼多鳥不拉屎的地方,肯定是為了再挖到金子啊!」很多人如是說。
更有人來問張氏買地是不是為了挖金子,張氏就說要種桃樹,可人家不信啊。
「你們家這麼有錢,還墾荒種樹?」問的人明顯不相信。
張氏就笑,「誰家的金子會埋那里?」
那人家怎麼把金子埋到你家的院牆邊上了呢?
你們騙誰呢!
晚上偷偷去挖的人越來越多。
不光本灣子的人偷著挖,外莊子上的人也偷著挖,甚至有幾十里之外的人跑來偷挖。
張氏越是解釋,大家越認為她在掩飾,本家的那些佷兒們也找來了,「四嬸,听說你要種桃樹?不如我們去給你幫忙。」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挖了。
「行,每人每天五十文錢,不管飯。」張氏說道。
五十文錢,相當于一個長工一天的收入,這是行價,大家都沒有異議。
就算一文錢不給,大家也搶著去啊。
更有人拉了牛,去犁。
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等張氏給工錢的時候,都不好意思要,「我們就是來幫忙的,你們掏錢蓋書院,也是為了我們大家,幫你家做點事,應當的。」
哎,挖不到,只能說命不好啊!
一個錢一個寶,沒那個命撿不到!
張氏笑道︰「那嬸子到時候就請你們吃桃子吧。」
「行。」看來這地方還真是種桃子的。
大家又幫忙把將近三百棵桃樹給種上了。
張氏覺得佷兒們都不容易,也辛苦了,每人每天按一百文算,仍是送了錢過去,「知道你們不要,就算我這個做嬸母的心意,給小娃兒們買點零食吃。」
都是一家人,說錢就遠了。
不過張氏一直覺得,親兄弟,明算帳,何況是堂佷,又隔了一輩。
親戚之間,禮尚往來,有來有往,才能長久,只想著佔便宜,誰還理你?
「等種完,就該下雨了。」王菁笑道。
「這孩子!你怎麼知道要下雨?」張氏十分好奇。
王菁家的桃樹剛種完,雨就下下來了。
張氏站在門口,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滴,又問了一次王菁,「菁姐兒,你怎麼知道要下雨啊?」
「這很簡單啊,每逢節氣轉換的時侯,總會下雨的。」王菁說道,「此時立夏已過了,小滿到了。小滿一到,不僅麥子等夏熟作物開始飽滿,也開始插秧了。一般這個時候,總會下上幾場雨來,去年就下了啊。」
張氏想了一會兒,還真是這麼回事,她也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操這麼多心干什麼,有娘在呢。」又問她,「你快過生日了呢,該去添幾身新衣裳了。不如咱們明天上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