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菁和劉永安他們往年也做過花燈,不過都是做些簡單的。
花燈里面最簡單的是花草,難的是動物之類的魚蟲鳥獸,動物之中最難的是龍。龍最難做則是因為它除了要對稱、靈活之外,還要講究生動,想要做到活靈活現,有一定的難度。
常言說「畫虎畫皮難畫鼓」。
假如有師傅帶的話,新手期間做人師傅也不贊成的,兩邊的臉、身材之類不對稱做出來看起來就有些怪怪的。
其實,有這個難度很大的原因是受材質所限,因為這個時候做花燈最常用的骨架是竹子,成本低,材料易得。
但竹子不好削不說,型狀也不太好掌握。鐵絲可以給出任意的想像型狀,無論是凸一點還是凹一點,是尖一點還是圓一點,就算你想來個三百六十度的轉彎,也是很容易就做到了。
王菁提筆「刷&}.{}刷刷」在宣紙畫了兩條龍,龍中間畫一顆圓形的珠子,取名︰二龍戲珠。
「哥哥,我們做這個怎麼樣?」她問劉永安道。
「好是好,就怕我手藝不精,做得不好看。」
「現在的人啊,很精通總說是‘不太懂’,要不然就是‘知道一點’,想必哥哥這個所謂的不好看,也就是像他們那般謙虛吧?」王菁笑起來。
劉永安倒是誠實,「這個我們之前沒做過,這次做它倒也可以,我盡力就是了。」大不了做快一些,不行再做一個。
有了鐵絲,確實比竹蔑快多了,一個上午骨架差不多就做好了。
當然,都是劉永安動的手。鐵絲在他手里就像竹蔑一般柔韌,可以彎曲成任何想要的形狀,但就是做得不能讓王菁滿意,總是一邊高一邊低,一邊大一邊小。
留白總覺得主子是故意不做好的。不過,這事他也只能在自己心里想一下,並不敢說出來。
一直等到第四天,那骨架才做得如了王菁的意,她自己動手量了尺寸,裁了白紗布裱糊上去,放在通風處晾了一天,到了第六天,開始彩繪。
沒等王菁繪完,家里稍有點頭臉的僕婦都會借著端茶端水的功夫來瞄上一眼,然後在心滿意足地悄悄討論去了。
等到完工,劉永安著人拉了板車過來,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將花燈拉走了。
「等妹妹用完晚飯,我來接你去看咱們的花燈。」他說道。
王菁笑著點頭,本來想邀王衛平夫婦一起的,但想到兩人經歷了這麼多苦難才走到了一起,又有些不忍心打擾了他們的獨處,所以她不僅沒邀他們還辭了他們的邀約。
等到月亮升起來,劉永安果然來接她了。
雖然這一次的花燈節主要是水上花燈,但城里仍是熱鬧極了。商賈雲集,小販林立就不用說了,更重要的是,到處都是花燈。
據說趙家和顧家都有免費的花燈贈送,不論什麼人,只要在趙家和顧家的鋪子里購十兩銀子的東西,送花燈一盞。
說白了,這只是一種促銷手段,但抓住了顧客愛佔便宜的心理。不到十天時間,這兩家店子里居然都送了上萬盞花燈出去。
袁家制了燈謎,也吸引了大量的顧客。
倒是李家,門前十分冷落,就算是送花燈,也是些不曉事的小娃們跑去領了。
相較于城里的熱鬧,淮河里此可以稱之為五彩繽紛,璀璨耀眼。站在高處向河里望去,那些花燈一簇簇,一叢叢,接水連天,首尾呼映,像夜明珠一樣明晃晃,亮晶晶,光彩奪目。
待走近一些,就會看到有些彩船上掛著許多小燈,一層一層的高上去,也有組圖的,諸如魚躍龍門之類,也有畫著花鳥魚蟲的走馬燈在爭奇頭艷……
王菁跟著劉永安一起,手里捧著盞半開的荷花燈緩緩前行。
她穿著一襲白衣,身形秀美,笑顏如花,乘風而行,如落入凡塵的仙女一般引得路人駐足不前。
走不多時,王菁就看到了她和劉永安一起制作的那組雙龍戲珠。
「那兩龍就像活的一樣,惟妙惟肖,真好看。」一個小姑娘女乃聲女乃氣的說道。
「中間那個,好像一輪月亮。」另一個孩子說道。
「旁邊還有兩只好漂亮的鴨子燈呢,這鴨子好好看!」
王菁听那群小孩爭得有趣,正要往左邊再走一些,好看看他們口中的鴨子,哪想忽然听到寶哥在喊她,「姐姐,我總算找到你了。」
她轉過頭,就看到寶哥兒張氏也跟前一群人過來了。
她上去跟張氏打了招呼,就被寶哥兒拉了起來,「姐姐,那邊的花燈是咱們家做的吧?」
王菁笑著點頭。
寶哥兒挺了挺胸,「我就知道我們家的花燈是最好看的。」說完又拉著王菁往前走,「姐姐,那邊有賣外地小吃的,今天我請你,好不好?你要不去,我就跟你絕交!」小胖子理直氣壯地說道。
「好,我去。」王菁爽快地應了。
寶哥兒拉著王菁就走。
「不喊哥哥一起去?」
「不喊!他偷偷地和你一起做燈,不是也沒叫我?」寶哥兒氣呼呼地說道。
難怪要請她吃小吃,不去絕交呢。
王菁啞然失笑。
劉永安看著一大一小的身影遠去,倒是朝他們相反的方向看了過去。
一個身穿白衣男子的孤寂絕然的背景,正離他越來越遠。
劉永安盯著他的背影,無聲地笑了起來。
直到那白衣男子走得再也看不到了,他又得意洋洋地盯著他跟王菁一起做的花燈饒有趣味地看了一陣。
「大爺,那不是喬探花嗎?怎麼他看了你做的那對彩鴨子之後那麼生氣,沒跟咱們打招呼就走了?」留白好奇地問道。
劉永安照著留白的頭就是一下,「不許跟任何人說這鴨子是我做的,不然我就把雙喜換回來,讓你去王家那邊。」
留白一下子傻了眼。
菁姑娘輕易又不出門,出門就逛衣裳、水粉,買得東西多了他還得扛著!其實這也罷了,關鍵是她萬一再提什麼奇怪的要求,讓自己偷偷的進陌生姑娘房間里去放什麼書啊畫啊,他的清白豈不是生生被毀了?
「奴才什麼都不知道,奴才什麼都沒看見。」他發誓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