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長風畢竟是當了皇帝,實在是有錢,吩咐了下去後未過多時,便有宮人齊刷刷的端了很多壇子進來,碼了半邊牆。
赫連長風伸手一探桌上的飯菜,皺了皺眉頭,吩咐說︰「菜涼了,給我換一批熱菜進來!」
然而我的目光還是只能停留在酒水上面。
據說,北周長生酒,一醉解千愁。
他不動聲色道︰「人人都說朕為人瘋瘋癲癲,打小喜歡不務正業,等大了些就流連在風月場所,不問政事,不理皇家規矩,我浪蕩江湖幾十載,喝了這麼多年的酒,還是覺得在這種憂傷的時候這北周的長生酒最是適宜的,這酒長歌你在宮外喝不到珍貴得很,今晚便差人送了這些來,我看你一時半會兒也走不出來,這些酒啊就留下來給你借酒澆愁好了,不用謝謝我,我會驕傲的。」
我听了甚是不舒服。
「喝酒不說話你就多吃點菜!」
我怒吼。
「赫連長風,我同你講,有時候有些事兒啊開開玩笑的我就忍了你了,現在這種事兒,你在同我說一遍,是真是假!?要是假的你就好好的告訴我,我最多幾日不理你便罷了,現在你再說一次,你有!沒!有!騙!我?!」
「沒有。是真的。」
他的回答到時干淨簡短。
「婚期都定好了,這月十五,掐著指頭算算應當是她顧宛陽地生日才是,這顧家老太婆選的好日子呀,真是吉利……」
我注視著他,似乎一臉沒有說謊的坦然。
這次……我信了。
赫連長風同我于桌邊坐下,順手替我滿了一杯,我看了看那小酒杯汨汨的也裝不了多少酒水,啪地一聲,沖著門外道︰「來人吶,給我再拿個碗,姑女乃女乃要換碗喝!」
他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一臉沒見過,很有趣的意味,像是在看猴戲,我心里忿忿不平,拿起壇子就給他灌一碗︰「客氣什麼,喝!」
他說︰「喂喂喂,小歌兒,娶妻的又不是我,你自己一個人高興就行啦,不用讓我也喝吧。」
我心頭壓著萬般石頭樣,「喝!你進了我的門,就是我的客人,今日你運氣極佳,我難得開心一次,來!不醉不歸!」
赫連長風听罷,簡直是哭笑不得︰「好一個不醉不歸吶……」
我「咕嚕咕嚕」兩杯下肚,就開始頭昏眼花,長生酒的酒勁兒實在是大得很,難怪之前赫連長風要拿小酒杯替我斟酒,拿大碗喝實在是有點太沖動啊,白酒辣嗓子,不像是米酒味道細細的,與其一點一點喝得憂愁,不如徑直來個爽快也死個干淨,我直接端起一碗酒就死命往里灌,一邊喝著眼淚也抑制不住地往外冒。
我強灌了幾碗,感覺快到極限了,搖晃著身體圍著桌子轉了幾圈又走到他旁邊坐下,一手把住他的肩,一邊大呼︰「小二,再給姑女乃女乃上點酒!」眼楮卻是有些恍惚。
赫連長風呵呵傻笑道︰「長歌,不過是個沈叢宣罷了,你說那晉陽公主,有那點好?她比你,比起我們敏言,包括你門前伺候的明芝都差多了,人前人後一個樣子,不就是有顧家老太婆在那兒做主麼,你看啊,我們北周隨便找個大家閨秀都比她好,你還是我們北周的長公主啊,雖然先帝在世的時候你不讓我們置辦典禮,但是畢竟也是出了皇榜,詔告了天下的吧,你說說你家阿宣怎麼就,不長眼楮哪?」
我眼中含著淚嘻嘻一笑︰「怎麼不長眼了!?他能看上我就說明眼光挺好的嘛,倒是你這家伙平日里和他關系挺好,實際上背後捅刀子,你這當的是個什麼朋友!再說了,你哪知道,我家阿宣直是塊寶,又有權利,又長的帥氣,既能夠洗衣做飯,還能幫我掃院子帶孩子!你不懂!你就知道一天到晚沒個正經!我要是一句話,他就會拋棄了皇位同我私奔的!」
赫連長風听罷嘿嘿笑道︰「你要是帶著他私奔了,那顧家千金小姐怎麼辦?」
「涼拌!清蒸都可以!我才不管!」
那般演技超群,心機深重的女子,誰娶回家都是一種罪孽。
赫連長風自負一笑︰「雖然說父皇已去,但是你畢竟是我北周唯一的長公主,不管父皇臨了是不是將你托付于我,我自當然是把長歌你捧在手心的,你若不選擇他,我定當另為你尋一個佳婿便是。」
這家伙,哪壺不開還提哪壺,「你滾!」
他坐著站起來,看著我在一旁頭腦暈暈沉沉,手撐住搖搖欲墜的身體,他又繼續道︰「不過啊……那顧宛陽,從小與我們算得上是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也還是能擔當幾個字來,她默默喜歡了沈叢宣這麼多年,現在算不算是修成了正果?啊,長——歌?」
我听罷他說的話,踉蹌著摔回座位上,拿過一壺酒又灌下。
罵道︰「不過離了幾日,就出這麼個ど蛾子……」
他神色復雜地瞧了我半天,對我說道︰「你要是醉倒了,我定不會照顧你的哦,阿宣說了你酒品不好,喝不得酒,我就想看看,你喝多了酒能差到哪里去,現在看來還是好的嘛,我還以為你會大挑個月兌衣舞發個酒瘋什麼的……」
「你去死——」我朝他扔過去一個酒壺,他躲閃的很及時,啪的一聲就碎在了地上。
沒趣。
也許是從來喝酒沒有這麼急躁過,我忽然一股酒氣上來,沖到門外趴在圍欄上大吐了一場。我讓明芝和奉七不許進來,現下只有北周的新帝可以拿來使喚,赫連長風也跟過來扶我,我一聲不吭就抱著他大哭,把眼淚啊什麼的都擦到他身上。
細想,不對,這家伙處處玩弄著我的意思,好似就等著看我的笑話,我推搡他一把︰「走開點,我不想看到你。」
赫連長風微微一笑︰「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到是我不識得禮數了,長公主這般狼狽的模樣都能見著。」
他在我旁邊說了好些話,但我全部都沒听清楚。我總感覺自己被誰扶回了床上,菜還沒吃一口呢,就有人打開門放進來了一批宮女太監,有人用熱毛巾給我擦臉,又扶我起來喂我喝了醒酒的濃茶,然後又有人替我更衣,我腦子實在是疼得慌,被人放下之後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有些蒙蒙亮,大概已經快要天明。盯著床板發了一會呆,腦袋還是很疼,宿醉啊宿醉,真是要人命。我從心底深處長長地嘆出一口氣,誰說的好好地醉上一場,就全部都清醒了……
覺得自己真是搞笑,自打四清被滅之後,自己一直都不想被牽扯進這麼些貴族里面的爭斗之中,後來一步一步的發現自己身份是身不由己的,愛上沈叢宣身不由己,回到北周身不由己,看著事態發展……更加的無能為力。
是我太蠢了啊!
也是我自己運氣不好……
一轉頭,一張恬靜的沉睡著的臉龐突兀地映入眼簾,我的心「 」了一下。
什麼情況?
他怎麼在這里?!(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