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紫裘 072 查凶

作者 ︰ 葉步語

明明老夫人給了眾人面子擱置此事,她偏偏要抖落出來。

這倒好了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朱林看看南宮將軍,他十分難抉擇。

南宮昭淡淡笑道︰「你們府上的事我原本不該管,只是被邀作個見證。」

南宮將軍都說見證了,他難道還能當著外人面偏心嫡女嗎?

朱林一時猶豫。

郭夫人這時的假裝鎮定的偽善已不見了,痛哭道︰「王爺,這事是有人陷害長樂呀,長樂有哥哥,沒有理由要陷害丁夫人的孩子,還請王爺明察。」

就在這時,里面隔間休息的丁夫人已醒來,原本她的痛是由于蘭花與薰香犯沖導致的。

現在屋里少了一種香,不到一刻,她的精神已好。

可憐月復內的胎兒滑掉了。

丁夫人听到外面郭夫人和朱璧的聲音,早已認定了是她們母女陷害的。

這時丁夫人也顧不得身子虛弱,沖了出來跪到沛王爺面前,那蒼白的臉,淒楚的喪子之痛一覽無余。

朱林一陣動容地看著她,心都碎了。

「王爺,一定要替我的孩子作主啊,正是因為長樂有了哥哥,郭夫人才見不得我這個孩子的出生,看到可憐的七姑娘被郭夫人折磨成什麼樣子,就可想而知,我這個孩子在她眼里多麼刺眼。」

「你糊說!你的孩子就是孩子,我喜歡都來不及,你不小心失去孩子我知道你情緒失控也是有的,快扶丁夫人回房休息。」郭夫人壓抑著怒火,緩緩道,盡量表現出她當家嫡母的風度,而丁夫人言語失常在她看來是因為喪子精神失常。

白大娘卻不動,跪攙著丁夫人道︰「我們夫人向來與人和善,尤其對七姑娘好,七姑娘也對我們夫人好,這次定是有人借七姑娘名義陷害丁夫人,又讓我們誤會是七姑娘所為,幕後人落得坐山看虎斗,叫我們兩敗俱傷,借著丁夫人滑胎置七姑娘死地,一箭雙雕的好計策,可惜冤有頭,債有主,最後被發現了,還求王爺和老夫人給丁夫人作主。」

「你不要血口噴人,區區一個婆子,竟然敢在主子面前妖言惑眾。來人,給我把她的舌頭割下來。」朱璧氣急敗壞,失控地怒斥著白大娘。

郭夫人的陪房吳大娘听了上前就要扯走白大娘。

眾人都嚇一跳,什麼時候長樂亭主變得這麼凶殘。

「王爺,這對母女欺負我孤苦伶仃一個弱女子啊,害了我的兒子不說,還要殺了我的婢婦,我屋里可靠的人都叫郭夫人支走了,通共只剩下這一個,她們母女還要來算計,王爺救救我啊。」丁夫人楚楚可憐道,明知道沛王會呵止吳大娘,不忘添油加醋說了一通。

朱林想到兒子被害死,又有些氣急敗壞道︰「大膽賊婦,丁夫人的人也是你能踫的嗎?」。嚇得吳大娘忙縮回去。

「沛王,丁夫人喪子我也很悲痛,丁夫人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丁夫人受不了這個打擊,嫁禍于旁人,還請沛王明察。」郭夫人愣地把怒火壓下去,淡淡的勸慰著朱林。

朱林冷笑一聲︰「剛認定是宜安時,你怎麼沒說是嫁?現在物證在長樂的房子里搜出來,你就說是嫁禍,你這個嫡母當得公平嗎?」。

郭夫人面如豬肝,外人在場,她放不下臉面,淡淡道︰「長樂和宜安都是我的女兒,宜安體貼善良,長樂當明磊落,我一視同仁,沒有偏心的道理。」

「好一個不會偏心,好一個一視同仁,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處置長樂?」朱林冷笑一聲。

朱璧是個急性子,嚷道︰「母親,我沒有做過,母親一定要相信我,是那個庶女妹妹嫁禍于我,連香是她的丫頭,我怎麼可能使喚到那個丫頭呢。」

「連香那丫頭已死了,死無對證,按道理說連香是宜安亭主的婢女,這件事跟長樂亭主是沒有關系的。」榮姑姑撫著老夫人的後背,勸慰道。

「是啊,多謝榮姑姑替長樂說出清白。一定是庶女妹妹故意嫁禍于我。」朱璧一口咬定是宜安做的。

榮姑姑不緊不慢道︰「正是死無對證,才不知道連香是誰主使的,明公子也說了,連香收了五百兩銀子,宜安窮得很,哪來的銀子給連香啊,幕後人能付出這麼多銀子,必然是個財主,咱們府里有這些銀子的人有幾個?」

郭夫人臉色刷地變白了,扯道︰「或許與府外的人勾結,丁夫人的來路一向晦莫如深,沛王自從收了丁夫人為貴妾後,我們府里來往的外頭人還少麼?」

「你不要糊扯,王爺,郭夫人的話混淆視听,我這里的沉香被動過,薰香在長樂亭主房子里搜出來是真真確確的事啊,沛王你要還玉芬一個公道啊。」

玉芬是丁夫人的字。

「父親——」朱璧急著辯解。

不想朱林狠狠地瞪她一眼,硬生生的把她到嘴的話咽回去了。

朱林重男輕女是府上皆知的事,他再寵朱璧也敵不過丁夫人肚里的男胎,但是到底是不是男胎,府里的人都認定了是。

劉太醫這時說道︰「光憑薰香,沒有半年工夫,也不能起讓丁夫人滑胎,這盆蘭花和薰香香味相沖,才害得丁夫人不到半日工夫就流產。」

一語言畢,一直坐在旁邊安靜不語的南宮昭忽然抬頭用犀利的目光盯著劉太醫,劉太醫卻渾然不覺,還在同沛王說著自己的發現︰「薰香可以說是********,孕婦長久聞著,很容易身子虛弱精神不濟,導致滑胎,蘭花本對孕婦無害處,但是遇上薰香,兩香犯沖,會加速孕婦流產。一般人很少知道,不知道送蘭花人是怎麼知道這個道理的?」

郭夫人忙道︰「太醫照這麼說,薰香本無大礙,是送蘭花的人居心叵測?」

「蘭花是誰送的?」朱林心里又被捅了一刀似的,氣憤地掃射房子里所有可疑對象。

「是宜安亭主。早上宜安亭主的婢女連香送了蘭花來,還說這屋里的香味很特別,加上蘭花的香丁夫人會喜歡的。」白大娘道。

丁夫人也糊涂了,不知道誰才是凶手,只得淒淒楚楚的拿了帕子默默試淚,讓沛王看了更揪心。

榮姑姑道︰「宜安才多大,能知道這事?連香那丫頭才是關鍵啊。」

朱璧眼楮瞪著宜安道︰「連香已死,對誰有好處?當然是幕後主使人。妹妹是連香的主人,蘭花妹妹院子里多著呢,事情的真相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薰香是從長樂亭主的房子里搜到的,如果宜安亭主有意陷害丁夫人,那麼長樂亭主也月兌不了干系,還是說兩位亭主見不得丁夫人肚里懷的是男胎,合伙同謀呢?」白大娘氣憤地問道。

眾人的臉色刷地變白了。

朱璧面色鐵青道︰「你是什麼東西,敢污蔑我!薰香一定是她動的手腳,她想毀掉人證物證,好嫁禍給我。」

「王爺,我們的兒子死得好冤枉啊,你一定要還兒子一個公道啊!」丁夫人抽泣著。

朱林瞪著眼前這兩個女兒,是啊,這兩個小東西肯定是听說丁夫人懷的男胎,才聯手害人。

郭夫人淡淡道︰「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絕不會讓孩子莫名死去,這件事劉太醫已說得明明白白,薰香雖有可能,但也不確定,配上蘭花,這才是最關鍵的。」

「嫂嫂的意思是,送蘭花的人才是幕後主使,宜安,蘭花是你叫連香送的嗎?」。榮姑姑先發制人。

宜安搖搖頭︰「自從知道丁夫人懷孕後,什麼香的東西我都不敢送給丁夫人,連香做這件事時,我並不知情。」

「很好,事情已經明了,嫂嫂,長樂和宜安都否認了與自己有關系,嫂嫂應該查一查連香。」

朱璧突然想起一件事,冷笑道︰「不是說在妹妹的衣箱里搜到一封信嗎?妹妹的衣箱是連香掌管,或許是重要線索。」

「你對你妹妹的奴婢份內事知道得很清楚呢。」榮姑姑也淡淡笑道。

朱璧掩飾道︰「妹妹自己說的。」

老夫人一直沒渲染信的事,她知道這封信意味著什麼,但是朱璧偏偏又提出來,讓眾人再次想起了搜查到的信。

連香死了留下一封信,郭夫人心里半喜半憂,只要連香的絕書呈了供詞,即便南宮將軍在場,也不能說什麼。

趙大娘卻道︰「老夫人,這封信是連香寫給七姑娘的,還是不要當眾看了,留給七姑娘自己回去看吧。」

郭夫人淡淡駁道︰「老夫人,連香雖死,但她的信可以呈為供詞,不知道信里寫了什麼呢?」

眾人都好奇,老夫人嘆氣道︰「榮姑姑念。」

「是。」榮姑姑從趙大娘手里接過信,展開先瞄了幾眼,面色忽地沉下去。上面寫道︰上月婢女收長樂亭主百兩銀子,借姑娘名義送薰香給丁夫人,意圖陷害丁夫人月復內胎兒未遂,今日長樂亭主再次以盜竊之罪相挾,逼迫婢女借姑娘名義送蘭花給丁夫人,丁夫人的胎兒不保,奴婢自知難逃死罪,無奈一步錯步步錯,奴婢良心受萬分譴責,日夜不安,只能把這些事記下來告訴姑娘。奴婢今後不能再服侍姑娘,望姑娘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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