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的父母呢?」
兩個奴婢互視一回,搖搖頭︰「奴婢們是孤兒。多謝府里接收奴婢姐妹二人。」
朱璺想了想道︰「既然姓孫,姐姐就叫孫初雪,妹妹叫孫少雪吧。」
兩個姐妹突然得了個好听的名字感激不盡道︰「多謝宜安鄉主賜名。」
「別客氣了。」朱璺道,說著轉頭望向種碧,「種碧帶著她們去北靈院互相認識一下吧。」
種碧得了令就領著三個人離開。
丁夫人似乎也有什麼話要對朱璺講,就稟退了左右,單獨留下朱璺坐到旁邊喝茶聊天。
朱璺看了院子里沒有旁人,就坐到丁夫人對面的凳子上,道︰「今天的賞花宴,夫人不去前院嗎?听說謝家姑娘也來了。」
丁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前院的事再重要也沒有宜安你W@的事重要啊。听了明二公子的話後,姨娘真替宜安你高興呢。」
朱璺看了眼身邊忍笑不語的璉哥,然後就閑閑地端起茶來喝著。
丁夫人淡定地揮揮手,示意璉哥退下去。
璉哥就笑著拉起種碧一起退下。
丁夫人笑著站起來攜了朱璺的小手,朝暖閣里走去,邊走邊道︰「明二公子,對宜安可做過什麼?」
朱璺凜然。
丁夫人已經攜她坐到軟榻上,眼楮笑彎成月牙。
朱璺道︰「丁夫人,您認為郭夫人為何要這樣做?」
「這和郭夫人有什麼關系?」丁夫人眨眨眼楮不可思議地問。
朱璺道︰「沉香被人動過手腳。難道不是讓我和明二公子中計?」
丁夫人輕咳一聲︰「宜安,若是姨娘說是姨娘所為,你會不會生氣?」
「丁姨娘,你——」朱璺訝然。
真得是丁夫人所為!
她怎麼也想不到丁夫人會做出這種事。
丁夫人忙月兌下手腕的金鐲子給她,道︰「好了,好了,宜安,你別生氣,宜安也只是替你們著急,所以才幫你們一把。」
這是幫嗎?
丁夫人見她一副遲疑的樣子,又解釋道︰「若不是姨娘這麼做,今日明二公子又怎麼會下聘書,而且老夫人也滿口答應呢。郭夫人母女現在再想阻撓也不可能了。你說是不是?」
朱璺不可思議地看著丁夫人。
丁夫人貌似有點理虧,又道︰「宜安啊,姨娘若不是助你一臂之力,單靠明康同那個不講理的明夫人論理,鐵石心腸的人又怎麼可能心化啊。那麼愛慕權勢的人必須得用權勢來壓她一頭,明夫人才能閉嘴。你說是不是?」
明夫人說著就要把鐲子塞進她的手腕。
朱璺推辭道︰「一碼歸一碼,丁姨娘也不必因為我覺得意外,就特意地用鐲子來安慰我。」
「宜安不接,姨娘心里過意不去啊。姨娘當時也沒想過這件事會對宜安的名譽受損,只是想著,只要當著郭夫人的面辦成此事,老夫人一定會替你做主,郭夫人母女那里也不可能再有什麼戲了。」
丁夫人說著又要把鐲子塞給她。
朱璺忙把鐲子重新塞回丁夫人的手腕,道︰「丁姨娘,我來不是興師問罪的。何況你原是好意,我也不應該生你的氣。只是,實在想不到,會是你——」
「是姨娘故意在你四哥制的木槿香里添加了迷香的成份,然後又特意地把明康叫過去,就是想撮和你們二人。老夫人看到後,再也不會有那個心思,想著長樂亭主了。這對宜安來說,是好事啊。雖然事情冒險了些,但好在有個好結果,要不然姨娘這心里也過意不去啊。其實我就是掐準了老夫人會當機立斷,為你們指婚,所以才冒險一試的。」
丁夫人說著又輕拍拍她的手。
她對自己的計劃成功頗為得意。
朱璺汗顏︰「丁姨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為了我的事,讓你費盡心思,讓我怎麼過意得去?而且這樣做的確有點冒險,若是明二公子知曉,不知道他會作何感想。」
丁夫人訕訕地笑道︰「宜安這件事姨娘確實沒有考慮周全,才讓你誤會是郭夫人所為。不過你想啊,郭夫人怎麼可能會幫著撮和你與明二公子。像這樣的好事,只有站在宜安立場上的姨娘我啊才能想得到。」
雖然事情冒險,但是丁夫人心里還是暢快的。
畢竟老夫人因為這件事已經明確指婚,而且明康也立刻下了聘書。
丁夫人又奚落著榮椒院的那兩位︰「郭夫人母女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樣子!」
丁夫人越是驕傲,越反襯出此時榮椒院里沉悶的氣氛。
朱璧百般央著她的母親,沒有明康她就不活了。
郭夫人原本就氣得連水都喝不下,現在又被朱璧這麼一鬧,心里更為痛恨小庶女。
這時李大娘著春荷去倒了一杯茶來,給朱璧送去。
朱璧正要喝,李大娘忙道︰「六姑娘,夫人心里正不好受,你何不把這杯茶親自奉給夫人潤潤嗓子解解氣?」
朱璧剛要喝茶,听李大娘這樣說,臉色立馬變得尷尬,頓了頓神色,她小心翼翼地向她母親送上熱茶︰「母親,請喝茶。」
郭夫人本不想喝茶,但因為是親生女兒朱璧遞來的,郭夫人就接了過來小抿一口。
她始終壓不下心里的那口惡氣,忍不住將手中的青花瓷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生氣道︰「那個小賤人越來越詭計多端!」
郭夫人想不到小賤人竟然當著她的面勾引明康,攪黃了長樂與明康的婚事。
如今老夫人沒有處治小賤人,反而要成全小賤人與明康,老夫人到底怎麼想的!
郭夫人氣得將手中的茶杯一推,茶水潑在地上,灑得到處都是。
李大娘旁邊到旁邊道︰「夫人息怒。」
「讓我怎麼忍得下這口氣呢?」郭夫人捂著發痛的胸口,她回頭打量著長樂,不解了,「老夫人的嫡親孫女是長樂,大娘你說老夫人為何要那麼做?」
李大娘很是不安,她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她只能安慰道︰「夫人,咱們一定會有辦法不讓小賤人得意下去的。」
「能有什麼辦法?」郭夫人眨著眼楮問道。
李大娘道︰「夫人,您忘了,小賤人是不清白的。」
郭夫人目光一凜。
是啊,她怎麼忘了最重要的一點。明夫人怎麼可能會答應讓她進門!
這時朱璧也恨恨道︰「我沒想到明二公子竟然會要一個殘花敗柳,他的品味就是這樣嗎?」。
郭夫人道︰「長樂,那你還想不想成為明二夫人?」
如果長樂已經對明康失去了興趣,那麼她就無所謂了。
朱璧臉一紅,不自然地點頭︰「母親,明二公子是被小賤人勾引的,母親不能放任著他墮落啊。長樂當然希望能嫁給天下最有名氣的人。」
「長樂,只要你想要的母親一定會想方設法地給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母親也要摘給你。」郭夫人輕輕地摩梭著她的後背,寵溺地道。
朱璧滿心歡喜地依偎在她母親懷里。
郭夫人若有所思地望著八寶架子上的花瓶。
郭夫人淡淡地問道︰「世子是不是預備著把明家選上去?」
李大娘沒有反應過來是什麼事。
郭夫人又補充道︰「武舉的三個名額,其中一個是不是給了明家的大公子?」
這麼一說,李大娘就想起來了,忙點頭︰「是啊。夫人,上次世子來夫人親口跟世子提的。」
郭夫人道︰「告訴他,把明喜的名字劃掉。」
李大娘欣喜點頭往前院去通知朱緯。
其實朱緯辦這個賞花宴目的就是更換名單。
李大娘很快就返回來,道︰「夫人放心,世子已經取消了明家大公子的機會
「哦,那他換成了誰?」郭夫人漫不經心地問。
李大娘搖搖頭︰「我听柏玄姑娘說好像都撤了。」
郭夫人吃驚道︰「連趙家的也撤了?」
李大娘遲疑道︰「柏玄姑娘是這麼說的。」
「這就奇怪了。趙夫人不是很想讓她的大兒子通過這次的武舉返京嗎?」。郭夫人不解道。
朱璧也點頭道︰「是啊。好像趙夫人含沙射影地提過好幾次呢。」
李大娘道︰「是柏玄姑娘說的,也不知當不當真。」
「緯兒沒有什麼事會瞞著柏玄的。她既然說了,說明是真得取消了。」郭夫人若所思道。
朱璧忙道︰「趙家不還有一個庶子與昭將軍走得近嘛,或許他們走的昭將軍的路子。」
「南宮府那也應該是師大將軍說了算吧。」郭夫人若有所思。
她現在暫時管不了這個事情,她得好好想想明康與長樂的婚事。
這才是重中之重。
明康是個不為權勢壓迫的人,難以馴服,所以事情才棘手了些。
「母親,舅舅會不會幫長樂呢?」
「你舅舅?」郭夫人原本不想真得因為這件小事去找大哥,可是長樂提及,她想著也許找過大哥後,此事事半功倍。
郭夫人淡淡地點頭︰「你舅舅很厲害,若他能出面,你與明康之間的事就有七分成了。」
「不過,夫人,你忘了舅夫人說的話麼?她向來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她會幫著長樂亭主?」李大娘不無擔心道。
郭夫人當然知道這些,但是她不想讓長樂失望。
她只有這麼一個女兒。
房姬生前時她已經讓房姬得逞生了個野種,現在可不能再讓洗腳丫頭的雜種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比下去!
長樂若輸了,郭夫人實在忍不下這口惡氣!
郭夫人搖搖頭︰「楊氏的性子我自然明白,不過此事關系到大哥唯一的嫡親外甥女兒,大哥不會袖手旁觀。」
「夫人打算怎麼做?」李大娘擔心地問。
郭夫人想了想︰「老夫人不是說要太後指婚嘛。」
李大娘會意過來,淡笑︰「夫人,這樣的話,咱們要先下手為強。」
朱璧忙道︰「母親這你放心。我已經跟老夫人說了幾句哄話,老夫人已經打消了指婚的念頭。」
「如此更好。」郭夫人淡笑,「你嫡親姑女乃女乃那里還不知道這件事,只要咱們先去太後那里說動,不怕太後不答應。等太後答應了,那個小賤人再想攪黃長樂的好事,太後也饒不了她。」
朱璧想了想問︰「太後不是已經軟禁,她還有實權嗎?」。
「就算軟禁,也不會妨礙太後的聲威。」
郭夫人的話給了朱璧信念,朱璧恨不得早點去銅雀台。
為武舉推薦的三個名額,朱緯最終給了謝家的第十四個兒子,就是謝蘇的弟弟謝流,第二個名額給了明家的窮親戚,一個寒門士族,最後一個給了微夫人的遠房親戚。
微夫人沒有通過南宮師推薦,就是擔心皇叔朱爽防著南宮府,所以才特意寫了封信給朱緯。
朱緯樂得做順水人情。
當微夫人的遠房親戚出現在賞花宴上時,坐在朱緯旁邊的楊柳眸子驀地睜大。
她不可思議地盯著那名垂首走上前的男子,男子沒有立刻抬頭,畢恭畢敬地同旁邊的謝流和明家的寒士一起朝著世子行了大禮。
三個男子行過禮後,就緩緩地抬起頭。
楊柳拿著茶杯的手突然打顫,杯里的水就灑了出來。
服侍在旁的柏玄姑娘忙拿了帕子替女她擦手,關切地問︰「夫人您怎麼啦?」
楊柳的手已經燙出了一個小水泡,她忍著痛,耷拉著腦袋道︰「沒沒事。」
「喲,手燙傷了。奴婢替您包扎一下吧。」柏玄又繼續關切道。
楊柳的注意力卻不在手上的傷口處,她仿佛看見對面那名男子正用奇怪的眼光打量著她。
她感覺渾身不自在。
她心不在焉地盯著打翻的茶杯,柏玄已經替她擦拭干淨手上和衣服上的茶漬。
旁邊的朱緯就命道︰「扶夫人回房歇著。」
這個時候楊柳竟然會打翻茶杯,讓朱緯隱隱生起不快,這個場合雖然不太重要,但是難保以後去皇宮赴宴,楊柳也會做出這種讓人不屑的事情來。
雖然她不是故意的。
可是給人的印象好像就是小家子氣。
這種不小心而為之的行為很容易把沛王府的格局也拉低了。
朱緯尷尬地環顧四周,發現大家並沒有在意這件事時,他心里才松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