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發上來了,弄了一晚了才登進來!)
「送給你!」霍青天手上出現了一塊木雕,小小的,好像兩條河流交匯,又好像一抹彩雲。
「有什麼特別的意思?」風憶雪從披風里伸出手,仔細端詳著霍青天掛在自己胸前的這塊東西。
「你猜!」
猜?是什麼?「流雲?青天,流雲?」
听到憶雪的回答,青天笑起來,「也對!」
風憶雪低頭再次拿起木塊審視,漩渦?河流?雲彩?總覺得有更加特別的意思……
「難道是……」
「到了!」
風憶雪猛然抬頭,才發現已經走到藥王府的大門。一路上,說遠則遠,說近又近,忽然覺得這樣的約定其實很殘忍。有種握不住命運的無力感……
進到府中,交代了幾句。畢竟,相對于江湖,風憶雪還是不能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離開。藥王谷向來人丁不盛,幾位師兄也都先後離開了這苦寒之地。現在余下的,只有一些孤苦的孩子做藥童,還有幾名風憶雪的弟子。
「我閉關期間,同平時一樣。一切由追花,逐月,兩個人打理。大家各自做好自己的事,修習醫術,不得懈怠……」
「師父,你就放心吧!我們知道怎麼做!」
「嗯,對了,雪原最近多是非,叫大家離谷出診什麼的要多加小心。凡是慎重,不可多事!」
「知道了……」
又交代了幾句,風憶雪引著霍青天來到落楓別院。
「早听蘇兄說過這里,很特別!」
大片的紅楓林,似乎年年都是這個顏色,暗暗的紅,帶著幾分決絕的味道。
「一直沒有機會問你,你的傷?」風憶雪輕巧的扣住霍青天的手腕,安靜卻收起了冷漠。
溫和的笑意在霍青天臉上暈開,「傷口上了你給我的藥,基本上愈合了!」心呢?只怕是很難復原了……默默地看著此時風憶雪臉上的平靜,多少回憶涌上心頭。很多時候,很多事,明明還沒有在記憶里淡去,卻注定,要從生活里,淡去……
風憶雪一個旋身,拉著霍青天躍上楓林邊上的銀杏枝頭。在樹干上坐下,風憶雪忽然像頑皮的少女,蕩著腳尖,看著下面的一片紅,痴痴笑著。
霍青天微微嘆息,走過去,坐在她身邊,自然的將她拉過,抱在懷里。
那一天,高高的梧桐樹上,風憶雪手里拿著四葉草,也笑得那麼開心。那時看見的是婷婷的荷花,常開不敗。眼下,卻是紅,絕望的紅。
「以後要常笑,知道麼?」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聲音听來,竟有幾分顫抖。霍青天忽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濕濕的感覺。
「嗯……」風憶雪的頭在霍青天肩頭蹭了蹭。為什麼,明明說好放手的還是要做這麼多,想要看見他留戀的眼神,想要被他挽留。人心,果然還是自私的,只是有些人光明正大的去做,有些人,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風憶雪不自覺地握緊脖子上的吊墜,是什麼意思,已經不重要了,是不是?
「為什麼喜歡這里?離開前一定要過來看看?」
「因為爹爹喜歡……听過紅葉傳情的故事麼?」
「題詩紅葉上,寄予接留人?呵呵,沒想到,你爹爹還很浪漫呢!對了,這好像是你第一次,提到你爹,以前都是義父!」
仿佛意識到什麼,風憶雪僵了一下,「我叫義父就叫爹爹……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爹!」
霍青天的眉頭收緊,沒有在說話。要不要告訴你那件事?要是你知道,你會不會原諒我?
仿佛回到很多年前,那茅舍之中。年幼的霍青天一個人瑟瑟的縮在牆角,抵御著嚴寒的侵襲。忽然,有個血淋林的人沖進茅舍,那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人。
「那這個,傷藥,食物!」
年幼的霍青天從男人手中接過一錠銀子,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錢的他眼中含淚,終于有吃的了。匆匆奔出去的小孩子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逼近。直道一把冰冷的劍緊緊貼在自己脖子上的皮膚時,他才開始顫抖。小孩子的恐懼和對于生存的渴望,讓他做出了這一生都後悔的決定,他帶著那個衣著華麗的男子,回到了茅舍。
刀光劍影,他躲在角落,一次一次的看見傷痕累累的男子擋住,一劍又一劍向自己刺來的,毫不留情的殺戮。直到最後,華服男人的劍深深插進那男人的胸膛,男人飛快的轉身,也將自己的劍狠狠刺出。然後抱著自己逃竄到林子里。
梧桐樹下,男人無力的跌坐在地上。「小子,拿了我懷里的錢離開!」
看著霍青天那出那些銀票,男人瀟灑的笑了,然後緩緩地說,「記著,男子漢要頂天立地,出賣朋友的事不可再做!」
年幼的霍青天咬著自己的下唇,倔強的看著男子。曾經,小小的他是那麼相信,生存才是男人最大的勇氣!
男子再次笑起,「大地春如海,男兒國是家,龍燈花鼓……」那笑容,便永遠的定格在那剎那之間。
小小的霍青天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走到男子面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拔出了那把插在他胸膛的劍。轉身離開,沒有回頭。從此,如那男子所說,男兒國是家。
多少年後,他才知道,那個男子是天下第一大惡人,黎浩天。而那個華衣男子,便是武林盟主,袁劍生。他手中的,不是普通的劍,是流雲劍……
「青天?青天!」
「嗯?」仿佛做了一場夢一樣,霍青天恍然的看著風憶雪。
「怎麼了?你沒事吧?」
「沒事……想起了一些往事。」
風憶雪站起身來,仿佛訣別的笑容浮在她清冷的臉上,「我們該走了!」
「恩……」
兩個人,從高聳的銀杏樹上下來,落在楓林中。衣袍帶起一陣風,卷得地上的楓葉揚起。
風憶雪拾起一片,拿在手上,愣愣的有些出神。
「這片也給你吧!」
抬頭,接過霍青天遞過來的楓葉,兩片倒是有些相像,一大一小。風憶雪乖巧的點了點頭,和霍青天並排走向藥王府的大門。等在那里的,紅豆和相思,正粘在一起耳鬢廝磨。各自上馬,一路無話。
既然決定了,就很難再回頭。看得見馬蹄過處,邊上有雪水匯聚的小溪,叮咚流淌。枯葉落下,掉在其中,很快就被沖得沒有了蹤跡……一去不復返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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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是回來了!快去了一天了!」還沒有進門,就听到褚吟曉的聲音響起。「交代好了?是不是連生老病死,結婚生子的都一並處理了?」
「還有什麼長舌的,什麼針眼的,也都處理了!」霍青天沒好氣地看了一眼褚吟曉,這丫頭說話越來越野了!仿佛放下了心中大石,霍青天又是那個帶著溫和笑容的霍青天了。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天生克星的說法,褚吟曉听霍青天這麼說,反倒不知道該怎麼接茬了。
蘇唯生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沒心沒肺的笑著說,「喂,我們怎麼去阿?」
「先到風雪樓落腳,在商量看怎麼走?」
各自匆匆回屋換了衣服,易裝的易裝,戴面具的戴上人皮面具。折騰了半天,終于開始出發。
沒走多久,就听到蘇唯生一個勁的笑個沒完。
「我說你能不能不要再笑了!」霍青天不耐煩地看了一眼蘇唯生,有些尖細的聲音听起來異常女氣。
「哈哈……」這回,蘇唯生听到霍青天娘娘腔的聲音,笑得更歡了!
連一旁一直忍著不笑的褚吟曉,也嘻嘻笑個不停。
「憶雪,我說你不是故意把我和吟曉的藥拿錯的!」
風憶雪瞪了他一眼,我有那麼無聊麼?「是你自己拿的,關我什麼事!」
原來,霍青天誤食了風憶雪給褚吟曉準備的改變嗓音的藥,一時間,藥力無法解除。一路上,到時多了不少樂子。
遠遠的,風雪樓還是那樣寂靜的臥在白雪之中,笑看匆匆過客的情與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