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筠依舊沒有說話,只是坐在風憶雪對面的花台上。長長落下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給了他不問世事的理由。他的指尖不斷在一塊碧玉上摩挲,像是猶豫了很久,才拋給風憶雪。
又是碧玉?風憶雪握在手中,溫熱的氣息沿著她的手心散開,看樣子這個家伙握著這東西有段時間了,呵,果然還是像當初一樣不善言表。「為什麼給我這個?」
「我見到清奇給了你他的,所以將我的給你。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可是都說這東西可以改變你的命運。」耶律筠的語氣平淡而沒有一絲波瀾,也不是冷漠,只是好像有些僵硬。
風憶雪知道耶律筠話不多,更加不是一個喜歡解釋的人,可是听到白天木清奇給自己的碧玉是他的,而不是易梵的,還是驚異的追問起理由。
面對憶雪急切的表情,耶律筠無奈的問了一句,「你知道為什麼穆微雲這次沒有同行麼?」
「這,有什麼關系?」似乎最近眾人都避免提起穆微雲,難道和清奇古怪的舉動有關?
「穆微雲和蓮素心成親了。因為當年清奇,微雲,若海,和小古太相熟,也太親近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所以清奇害怕同樣的你會像蓮素心一樣偏向他們其中一個,傷害到。」
說白了就是怕我因為感動喜歡上他?臭清奇,做這麼無聊的事情,下次不理他!風憶雪嘟囔個嘴,瞪了耶律筠一眼。「你們男人都很無聊!」
耶律筠無辜的揚起了嘴角,多少年了,風憶雪還是會在自己面前表現出嬌嗔的一面麼?這算不算一種安慰?他的臉頓時柔和了幾分,好像生動的表情又回歸到這個軀殼中。「此去凶多吉少,你要多加小心!」
風憶雪乖乖的點頭,經過了這麼多事情,自己最不願看見的就是身邊關心自己的人為自己擔心。「對了,你覺得蓮這個人怎麼樣?」雖然作為幽蘭這個身份的記憶已經慢慢回歸到風憶雪身體中。可是對于蓮,這個神秘的女人,始終不是憶雪能夠猜得透的。
耶律筠想了很久,那個曾經在雪原對著拋雪球的女孩已經變得模糊。幻影教安靜了幾十年,教眾都沒有了雄心壯志,可是蓮不是,她要的太多太多,壓得她已經無法喘息。年幼時雖然大家見面都帶著面具,可是那種親昵的笑聲常常陪伴著耶律筠成長,可是如今兩人就算見面,都好像帶著面具做人。「你放心,我只是守護著自己保護蓮的使命,至于她想做的事,我猜不透,也不會管,更加不會傷害你們。」
「如果我們和蓮敵對呢?」風憶雪的眼神此刻變得凌厲起來,她不希望看見此刻耶律筠的樣子,他逃避了太多問題,龜縮到自己的世界里。
無奈的表情在耶律筠臉上彌漫開來,自己來到南宮身邊做了太多年的暗樁,就快忘記了到底站在哪一邊。他的指尖抬起,就在觸及憶雪臉孔剎那停住,曾經最最留戀的人就在眼前卻已經分割與兩個世界,無法企及的距離。耶律筠的心被緊緊揉做一團,那張孩子臉的背後影藏了太多男人的克制。有些事真的無法回頭,無法再握住曾經最想握緊的手。
倒是風憶雪,毫不避諱的握住了耶律筠的手,傳來的冰涼甚至讓她覺得有些心疼。被人抹去的記憶已經無法找回,可是那種默契卻依舊如初。「答應我,回去吧,好好呆在竹花樓,我不想有一天可以將劍刺入蓮心口的時候卻貫穿你的身體,我的心已經不再是雪原塵封不化的寒冰。」
耶律筠微微點頭,然後深深吸氣。他赫然起身月兌出風憶雪的手,跨出幾步後又立定,解下自己肩上的披風為憶雪披好,然後柔和的笑了,仿佛最初相見的剎那。他伸手拂過憶雪的長發,無比留戀的微笑,轉身,消失在黑夜中。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月光隨著天空流雲散去灑落到地面,柔和的黃色融融的在白皙的建築物表面投射出陰影。桂影斑駁,蘭姿搖曳,配合著淙淙的小橋流水,讓人的心都開始安寧。
忽然,一股熱量從身後傳來,風憶雪沒有回頭,只是笑了。南宮身上總是有著和青天一樣的香味,那種再熟悉不過的鼻息足以讓人沉醉。他從後面將風憶雪擁入懷中,略微帶著短須的下巴抵著憶雪額頭,輕輕蹭了兩下。「這麼晚了,還不睡?」
「呵,白天睡得太多了!」
「恩……」南宮細微的呢噥聲噴灑在憶雪脖頸上,有些癢癢的,卻異常溫柔。「呵,你臉紅了!」
啊?
南宮伸手刮了一下憶雪的鼻尖,笑得異常邪氣,那已經粉紅的臉龐近在咫尺,讓人不禁萌發了太多的沖動。他微微在憶雪耳邊小聲說道︰「什麼時候嫁給我?」
「不是已經嫁過了?」南宮已經開始升溫的鼻息讓風憶雪有些緊張,可是到底是過了十七八歲的年紀,此刻的她早就見慣了男人的把戲,只是嫣然一笑。「三書六禮可是一樣都沒少啊!」
呵呵,又是一聲嗤笑,南宮將懷中的女子擁緊,閉上眼楮感受她的溫柔。微微帶著寒意的晚風吹動憶雪的發梢,可是她柔軟的雙唇卻帶著溫熱的氣息被緩緩覆蓋。舌尖觸踫到對方的朱唇,好像糖果一樣的甜膩讓南宮的不禁又收緊了幾分懷抱。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閉著眼楮去感受一個吻,少了年少時的灑月兌,多了男人的霸道。他忽然開始恨了,恨霍青天的出現,明明最早來到她生命里的人是他,最早觸及到她的心的人卻是他。重重的將舌尖竄入對方的口中,卻在觸及到她的軟舌時化作溫柔。南宮痴痴的一遍一遍撫模著風憶雪的頭發,一遍一遍舌忝過她的每個味蕾。對她,他到底還是無法狠心,無法去怪她的心中始終有個他。
夜風依舊,遠遠站在屋頂的蓮冷然看著下面發生的一切。忽然覺得有些冷,打了一個激靈,卻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是屬于她的。耶律筠站在她身邊,想要月兌件衣服給她,卻猛然發現自己的披風已經給了別人。兩個人有些尷尬的站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袁劍生還沒有來,蓮索性坐到了屋頂的橫梁上,呼嘯的風卷動她的衣角,毫不留情的帶來寒意陣陣。
「他……」耶律筠有些猶豫的看著南宮完全迷失在感情中的背影,微微皺眉。「你真的可以不在乎?」
蓮沒有說話,甚至覺得沒有絲毫表情,凝聚的目光一直盯著天井中的一幕,許久才緩緩搖頭。「我已經回不了頭了!選了這條路,就注定要失去他,只是我沒有想到會這麼快!」
「那慕容翀呢?你真的可以鎖住他的思想一輩子?」
「不能!」蓮的回答斬釘截鐵,卻不知道接下去該說些什麼。「給你講個故事吧。」
從前,有一個公子,常常都喜歡到一家酒樓喝酒,他的身邊總是有很多的女子圍繞。他的笑容總在平淡中迷醉所有人。酒樓的老板有個漂亮的女兒,她也總是有很多男子圍繞,她的笑容也總是讓人眷戀。然後,公子收住了性情愛上了老板的女兒,成就一時的佳話。可是他們沒有發現,女孩的好姐妹是那麼普通的守候在他的身邊,那麼平凡的為他傾盡所有。直到他失去了她,然後發現了她的姐妹,卻在冥冥中錯過了所有的愛。
蓮忽然抬頭,「你說他愛的人,到底是朱娉婷,還是她的好姐妹?為什麼他選了冉疏桐,卻要夜夜喚著娉婷的名字?」好像淚水在蓮的眼中打轉,卻很快被寒風吹干。
耶律筠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麼,這個故事已經听了太多遍,而他就是陪著那個公子的人。可是對錯到了此刻不覺得枉然麼?耶律筠的手緩緩抬起,指著遠處南宮寵溺的抱著風憶雪的背影,「朱娉婷,冉疏桐,他都不愛。南宮愛的人,叫風憶雪。是那里穿著白衣的女子,她叫風憶雪!」
噌……蓮豁然抽出藏匿于袖中的短劍,指向遠處,「我要殺了她!這個讓天下女人都憎恨的風憶雪!她既無美貌更不溫柔,卻能和厲夢蘿搶莫燁,和袁芷妍搶秦慕雲,能騙的慕容翀背叛我,能擄走南宮的心。更加讓你和忘塵公子,都迷了心智!」
「蓮……你不要這樣!」
蓮笑著搖頭,將劍尖對向耶律筠,這個曾經那麼終于自己的部下,那麼照顧自己的朋友如今也為她動搖了。她笑了,微微淡淡,「當初要不是你迷戀上她,而她又是不能死的九天人,我不會動手殺了自己最為得意的殺手,讓老谷主抹去了她的記憶。哈哈,你知道怎麼抹去一個人的記憶麼?讓她看見自己最親最愛護的人死去卻無能為力,然後用她妹妹的大腦,換掉一半她的!鮮活的,還在跳動的腦子,哈哈……」
「不要說了!」耶律筠忽然伸手抓住蓮手中的短劍,鮮紅的血液順著他的手留下,如心中深深的烙痕,無法磨滅的低落在屋頂的瓦片上。「蓮,你怎麼可以那麼殘忍?你怎麼可以?那個時候的你,才十五歲!」十五歲……
PS︰話說這章最後有點惡心,可是嘛,蓮是變態的啊,飛揚不看恐怖片,這個變態是我能想象的最最變態的了,大家想開點啦。不要問我換腦子能不能真的抹掉記憶,因為現在還不能換腦子,童鞋們自己去想象吧……嘿嘿,壞笑中……(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