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殘忍的東西存在?」阿蘭的視線有些模糊,剛才如果不是及時月兌險,現在那里面的將是自己和同伴。
慕容翀默然不語,他該怎麼回答呢,沒有答案。幻影教一百年來雖然一直被流雲軒指揮,卻一直被稱為魔教的原因就在于此吧。正邪,原來只是一線之隔。
「回教主,屬下不才,讓那個家伙跑了!」
這聲音,如此耳熟。慕容翀猛然回頭,一看,果然,是寧木錚!他怎麼會在這里?
「那個人究竟是什麼身份?」蓮的聲音依舊如往常和煦,柔美的味道就算在這血腥的氣氛下也絲毫未減。「你可有所察覺?」
「屬下不知,他的功夫很是詭異,和那個飄紅羅剎一樣,身份不易察覺。」
呵,這下子慕容翀總算看明.白了。難怪ˋ那個什麼玄武護法不像耶律筠一樣大大方方的拋頭露面,而是躲躲藏藏的披個黑色斗篷,原來他就是寧木錚,不想讓大家知道而已。
「阿蘭,我們走!」慕容翀尋到的自己.愛駒,翻身上馬,清點了剩余不多的殘兵,緩緩走向下山。此次幸好沒有全軍出動,留了大部分的精銳給莫燁帶領,本來只是想幫助風憶雪他們逃離,卻沒想到保留了大部分實力。
「慕容翀!」蓮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你要去哪里?」語氣中顯然有些怒意。
慕容翀轉過頭來看了看蓮,臉上忽然泛起笑容。「李.妍,你已經不需要保護,我該走了……」如此平淡的一句話,卻顯得如此沉重。作為莫楓的後人,他無時無刻不想為先祖的死去查明真相,無時無刻不想著完成先祖遺願,鏟除幻影魔教,還江湖一個太平。然而這麼多年的努力,卻是一個玩笑。老天這個玩笑開得太大了,身邊一直陪著他,支持他,和他一起籌謀的人就是幻影教的教主。一直以來,由于幽蘭的存在,他心中對蓮的那一分歉疚也在此刻蕩然無存。「從今天起,你我誰也不欠誰什麼了。」
慕容翀帶著阿蘭下山和莫燁匯合,沒有回頭再看.一眼,沒有一絲留戀。
李妍也沒有開口留他,只是目送他離開。然後轉.身吩咐道︰「據報茗谷長老逃月兌,此次的事情有些棘手,你們前去護送風憶雪。解咒丹沒有練好前,不得讓任何人傷害風憶雪!」
「是!」
李妍的視線再.次回轉到此時已經變成一個巨大紅色球體的廣場上。看著生命一點點消亡,忽然間覺得有些惡心。原來到了此時此刻,還是會覺得惡心,哪怕雙手已經沾滿血污。翀,我從一開始就是為了利用你,妄圖開啟那個見鬼的密室,一統幻影聖教。可是,卻在不知不覺中,忘了最初的理由。面紗背後看不見表情,眼中的傷逝卻如此清晰地顯現。轉身,飛奔,仿佛逃離一場殺戮一樣狂奔而去。馬蹄狂亂,揚起沙石飛舞,人,到底還是逃不月兌生存。
滔天的火海將霍青天和風憶雪重重包圍。褚吟曉出手很輕,可是足以讓氣虛血弱的風憶雪無力支撐。那種深深****的絕望最終化作一抹笑,看著霍青天,如此平靜。此刻,既是永生。
「不!」流雲劍猛烈的蕩開劍花,無情的斬斷襲來的火焰。可是那杯水車薪的努力到底抵不過勇猛而來浪潮,和懷中漸漸逝去的生命。
「你太狠了……」林玉龍凝視萬丈深淵似的谷底,眼中沒有一絲波瀾。
褚吟曉一臉無辜的笑笑,「本來開啟陣法就要聖女之血,現在祭給神龍,不好麼?」騰身而起,縴巧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山洞的另一個出口處。赤紅朱蛤就是她唯一的目標,其他人都不重要!
有些厭惡的看著褚吟曉的背影,林玉龍也閃身進入山洞。他可不是什麼大善人,那兩個人的生死根本和他無光。
忽然,火光的猛烈的閃爍,霍青天只覺得四周的溫度有了質的變化。不知道是不是被燒久了的幻覺,忽然覺得有些陰風陣陣。就在此時,那滔天的火焰像被什麼撲滅了一樣,****的收起了先前放肆的身影。四周的風聲大作,好像萬千亡魂哀號一樣恐怖非常。青天借機,一個轉身將流雲劍深深的刺入崖壁,兩人就這樣懸掛在諾大的山崖間。
「憶雪,你醒醒啊!」青天的聲音近乎悲泣,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短暫的時間內就會失去風憶雪。從來,他都不是為著利用她而來,所以從來,他都是真心的。「你不醒來,我都沒有注意了!」
「她沒救了!」
什麼?居然有人在這黑暗的山壁間和自己講話!一股冷氣直接竄上霍青天的脊椎骨。那是個男人的聲音,可是什麼樣的男人會在這里?
「咳咳!」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我不是死人!至少現在還不是!」
「你是誰?」
「不重要……」
那什麼重要?霍青天很想問,可是他沒有,總覺得這個怪人將會是他們逃出生天的唯一希望。「我該怎麼做?」
「松開你的手,慢慢滑下去。」
什麼?青天有些猶豫,流雲劍在這山洞之中有非同小可的價值,現在讓他放手確實很為難。可是最終他還是做了,慢慢的嘗試性的松手,往下滑去。就算是哪一個茗谷的長老故意試探,也斷不會害死手持流雲劍的人。慢慢,誒?下面是個平台!他迅速的站穩,讓風憶雪靠在山壁上,然後跳起來拿到了流雲劍。雖說是個平台,也就是個山壁上的小突起,看起來不怎麼穩妥,卻還是可以稍作歇息。「前輩,我的朋友……」
「沒用的,她以血祭神龍,耗費了過多的心神。現在又深受內傷,劇毒,又被烈火灼傷,可謂內憂外患。最重要的是,咳咳……」
男人忽然不說話了,把霍青天急的,最重要的居然就沒有下文了!「喂?前輩?最重要的是什麼?」依舊沒有回應。青天方才低頭查看風憶雪,愕然的表情在他的臉上凸顯出了。黑暗中,曾經的白衣麗人全身都被重重的灼傷,一塊一塊的紅色看起來尤為恐怖。特別是她的臉,被燒傷的異常嚴重,幾乎和那黑色山石形成鮮明對比,紅色中帶著透明。霍青天心疼的將風憶雪摟在懷里,那種輕飄飄的感情讓他很沒有安全感,他摟的很緊,仿佛一松手就會消失。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醒了,你們就注定要分開……」男人的聲音重新響起。
分開……如果不醒,此刻就要分開!「以後的事情,我顧不得,也不相信!」霍青天的聲音斬釘截鐵,沒有人能斷開他握著風憶雪的手!
「哈哈……」男人忽然笑了,笑得很虛弱,很無奈。「每個人都說不信命,偏偏要問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
男人沒有答話,只是牽動了金屬鐵鏈刷刷的聲音。應該是被茗谷無情的關押在這里的人。「啊!」忽然,一個黑色的身影的出現在霍青天不到一步的地方。饒是一個大男人也被嚇得叫出了聲音。如果霍青天沒有記錯,他和風憶雪已經佔據了平台的全部,一步之外,可是萬丈深淵。「你……」
男人听到這句話很無奈的搖搖頭,轉身要走,可是又仿佛對霍青天手中的流雲劍有些戀戀不舍。「抱著她,跳過了,只有半步的距離……」
青天額上一滴冷汗,怎麼就沒發現對面還有一個平台,這里的黑暗著實詭異的很。跳了過去,才發現,對面是個山洞的入口,跟著男人走了很久,來到了一個更大的山洞中。男人丟了一瓶藥膏過來。「不用,她自己配的更加適合她,都是上等的!」說完,青天從憶雪腰間的袋子里找了一堆瓶子出來,還好,沒有被燒毀。
男人對于霍青天的拒絕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回到一個高台上躺下。「給她上好了藥再來叫醒我!」
此時,山洞忽然劇烈的震動起來,青天敏感的將風憶雪抱在懷里。他絕不會再讓她涉險!男人看了笑著搖搖頭,又躺回去。「你們能開啟這里的陣法,也算本事。可是一炷香時間過了,那兩個人再不離開,一定會死在困龍陣中。」
那兩個人?應該說的是褚吟曉和林玉龍,呵,希望他們找到了赤紅朱蛤出去,這樣就可以將所有的麻煩交給他們去面對了。他回神看著風憶雪,將藥膏涂在了她的臉上,可是……霍青天有些猶豫看著風憶雪此時基本已經沒有什麼遮蔽的身體,一種口干舌燥的感覺頓時涌上來。他心虛的看向男人躺在的方向,確定對方沒有注意這邊的情況,才一點一點褪去風憶雪身上燒焦的衣服。可是下一刻,他的心徹底涼了。曾經的冰肌玉膚如今到處都是血紅或者焦黑,一些地方一踫就開始流水。還有幾處看樣子是被自己剛剛緊緊抱著的時候弄傷了,皮膚已經開始月兌落。強忍著痛哭的沖動,霍青天顫抖著手將傷口一點一點清洗,抹上藥膏。
許久,他才完成了那幾近龐大的工程。走到男人身邊,青天猶豫了,他該先問什麼?心中有太多的疑問。「前輩,你是誰?怎麼會在這里?」
「什麼前輩?我很老麼?」男人的聲音頓時有些不善。
「額……這里太黑了,看不清楚!」這個理由很爛。
可是男人安靜下來,「我是誰?呵,我倒希望我已經忘記自己是誰!」
「到底還是沒有忘記,不是麼?」
「天機人!我就江湖上人人都想見的,天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