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林府的男幫佣幫林夕送了那封書信與米兒後,便安心回去了,林夕見此人回來,在竹林彎道盡頭的長廊拐角處,上前問候了那代為送信之人,急切前去詢問道︰「周大伯,請問上次拜托你之事如何了?有沒有送到?」
周大伯見林夕急切的樣子,也不敢說有何生變,便說︰「信我是送到了的,請放心吧!」
「那米家小姐可有說什麼?有沒有特別囑托些什麼?有無回信?」林夕好奇又急迫地詢問道。
「米家小姐並沒有說些什麼,她生病了。」周大伯無心地說道,不料說者無心,听者有意,林夕便急切追問道︰「她病得嚴不嚴重?有沒有請大夫?大夫怎麼說?」
周大伯沒想到這林夕竟如此在意,問了這麼多問題,也不好不回答,竟心虛地說著︰「沒什麼大礙,養兩天身子就好了。沒什麼事我就先去忙了,還有一些活兒得做!」說完,周大伯生怕林夕再次問,打破砂鍋問到底地問個沒完沒了,便借機趁早溜走了,只留下林夕一臉迷茫神情的待在原地,若有所思,獨自徘徊了許久才離開長廊。
過了幾日,也不見米兒回信,這林夕越是站立不安,憂心忡忡,「難道這米兒不喜歡我?米兒是不是對我很失望?是不是我的語言太過直白,米兒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她是拒絕呢還是在猶豫?為何她不回信,她沒有一點暗示是什麼意思」林夕心中各種疑惑,決定再次寫封信給米兒,這次這封信寫的淺顯明了,希望米兒見信後要嘛給個回信,要嘛會個面,還是拜托周大伯送達,過後便在林府焦急等待著。
周大伯送信到米家後,怎奈又是米圖待見,一陣忽悠後,甚至給了些好處與那周大伯,周大伯高興返回。米圖再拆開那信一看,原來這林夕要這米兒到底給個答案,畢竟年輕氣盛啊,這米圖臉上立馬露出迷之微笑。
米圖來到這米兒房內,見米兒病雖已好,但精神還是有些憔悴,竟開始關心起米兒來了,米兒甚為不解,覺得這米圖吃了哪門子的藥,竟太陽打從西邊出來。
然而米圖關心在其次,這重點還是得突出來的,還是拐彎抹角地進入主題,「米兒,其實吧,哥也覺得以前處處針對你有些過分了,但我這心底呀,卻是對你好的,你想想,我針對束縛你的行為,還不是希望你能做個溫婉的米家大小姐嘛。」
米兒听完,確實覺得是這樣,難道真是以前自己蠻橫無理了。便也好言回復道︰「嗯,知道了,其實主要是我太刁蠻了,我也有不對,望哥不要記往心里才好。」
「你能明白,今日我真是無比欣慰,不愧為我米家妹妹,對了,你覺得父親前幾日回來,與我們說的那白家公子如何?」
米兒若有所思,接道︰「那白家公子,說實話,我也不熟,其人性情如何不得而知,且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談那兒女之事,只想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豈不快樂。」
米圖想了想,好言配合︰「米兒說的挺有理,為兄理解你的境地。」
這是米兒萬萬沒有想到的,米圖居然會理解米兒,米兒不禁驚訝于欣慰,「哥,你今天真真變了個人似得。」
「我只是坦誠了一下,其實我心里時時都是關心理解你的。對了,听說那白家公子想邀約見上你一面,你可是見或不見?」
「不見!」米兒回復決絕。
「這看在父親面上明目張膽地拒絕實為不妥,不如這樣吧,你寫封書信,內容的意思呢,就是拒絕那白家公子,你最好不要稱呼那白家公子,不要有任何稱謂,那白公子見了此信,單是看那沒有禮貌的語氣,就斷定你是個無禮之人,拒絕你還來不及呢,這樣大家也不至于傷了和氣。」米圖步步為米兒著想道。
「哥說得極是,那內容需要怎樣寫呀?」
「這還用我教嘛,你就隱隱暗示出拒絕此人,與此人不想有任何瓜葛與聯系的意思不就清楚明了了嘛。」
「哥果然是讀書之人,小妹明白了,待會就寫好,交與何人?」
「當然是交與我啦,娘親收到白公子邀約信後叫我通知你準備,但我這也理解你,只能偷偷違背下娘親的意思了。」
米兒听後,大為感動,「哥,你真是對我太好了。」
米圖一番安慰米兒後,米兒把信寫好,拜托米圖把信轉交與白公子,以為此算是了之心事了。
米圖接到米兒親手執筆之信,笑了笑,隨即也寫了封信,內容︰「白兄,近來可好,自上次寒山書院一別,也有多日不見,以為再見渺茫虛然,卻不料命中注定有此際遇,冥冥之中,偶然也必然,他日有緣相見,望勿怪我心羞澀,不知言語,止,米兒書」寫好後,米圖便把此信找人代送去了白鷺白家。
之後,米圖又親自送了米兒執筆的書信上了林府,交與了林府僕人後往返。
不久,周大伯急匆匆地從林宅大院跑進正屋大廳,見無人,又跑出。經過「望風亭」,穿過竹林小道,繞過轉角長廊,來到林夕書房,終見得林夕在其屋,便敲了敲門,在屋外說道︰「少爺!有來信了。」
林夕正在書寫,听到此言,不禁喜悅,立馬放下墨筆,走近周大伯。卻在此時,周大伯卻問︰「你先要看哪封?」
林夕納悶,怎麼來了兩封書信,不假思索︰「兩封都給我吧。」接過信一看,原來如此。
一封是其母所寫,一封是米兒所寫,想著其母所寫之信應該也只是噓寒問暖,便先拆了米兒的信看了。
看完米兒的信,頭頂猶如電閃雷鳴般馬上下起了傾盆大雨,信中所言皆是拒絕與不想再相見的意思,且無稱謂,一看就是米兒執筆。因為米兒與自己甚為熟悉,無需用客氣稱謂,直接了當步入正題,然而這林夕還是不想相信,自欺欺人地說道︰「這不是米兒所寫!,一定不是。」
長嘆兩聲,周大伯一直在旁傻傻看著,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見林夕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書信末尾,清晰地看到「米兒筆」三字,再拿著此信到書桌旁,再次比對了與之前米兒留下的字跡,發現一點也沒有錯,這就是米兒親自的執筆。林夕悲從中來,第一次受到失戀的感覺不言而喻,心情極度崩潰,心中一種隱隱作痛的感覺只能以僅剩理智壓制。
「少爺,你沒事吧?」周大伯見失態情形,擔心問道。
林夕立馬意識到了,便答復無事後,打發周大伯走了。自己關了房門,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渲染著整間屋子,如同冰天雪地,如履薄冰,深潭老淵,竟暗自徒傷。
悲傷雖有,然而這男兒承受力還是堅定,便收復了下失態情緒,打開了其母書信,以為會稍感欣慰,一看,又陷入了難以自拔的沉郁中。
于是快速出門,來到林祥房中。林祥臉色暗沉,在書房中來回走動,心中想起十五年前他與武媛相遇之時的幕幕情景。那年,他意氣風發,滿月復詩文博得眾人五體佩服,可樂京城無人不曉這天才卓絕之子。那年,她溫文爾雅,知書達理,羞澀中盡顯芙蓉氣質。他們相遇于桃園,那天飄散著馨香,滿是春的美景,良人美卷,就無聲無息隨著季節發展,變成了郎情妾意。
「爹!」
林祥被林夕這一聲突如其來的聲音迅速拉回到現實來,頓足,接而走近不遠處的書桌旁坐下,面對林夕,道︰「何事?進來也不先敲門,規矩都到哪里去了?」
「母親來信了!」林夕直截了當,用復雜的眼神看向林祥,想得知他如何回答。
「我知道了」說罷,林祥把書桌上的信封放于手中,信封上寫著「武媛筆」,顯然,武媛都給二人寫了封信。
林夕看見其信,不假思索,「母親也給您寫信了?」
林祥咳嗦了兩聲,才接著繼續說道︰「她終究是放不下你,如今病重,在信中也萬番拜托我,無奈,且看你的主意,你要是擔憂與顧及,我可以送你一程前去探望。」
「信中母親說道自己病重厲害,彌留之際,怕再也見不上孩兒一面」
「你雖說與她素未謀面,然情分卻是有的,畢竟血濃于水,我也不能阻止你去見上她一面,免為後來留下遺憾,你決定一下是否前往吧,決定好後即刻啟程。」
「爹您也會一同前往?」
「嗯」林祥弱弱口吻回復,心中卻已是無數漣漪,害怕林夕察覺到,便馬上打發林夕出門,自己獨自留在房中琢磨著,來回繼續走動。
第二日,林府上下已經在各種收拾打包了,備了兩架馬車立于門前,僕人們不斷從屋內扛著東西出門,走進馬車,放下後進門。
片刻後,林祥與林夕從正屋房門而出,來到馬車前,林夕立于院外大門前,回頭看了看,又向院外的竹林望去,心里復雜的情緒都沒有變現于臉上,看起來篤定,僕人卻聰明地猜到林夕不舍的心緒。
後僕人對林夕說︰「少爺,別望了,快啟程吧,還會回來的,怎麼你看起來像是心緒不安?」
林夕這才注意到自己憂郁多余,輕聲說道︰「是啊,是會回來,可我卻想回來,又不想再回來。」說罷,上了後排的座駕,入了兩馬並立牽掣的轎車,林祥也上了前排的馬車,僕人上車,驅使而去,車後葉塵揮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