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楊來到白府的時候,剛好踫到白善從外面回到府中,見白善臉上的神色,與平常不大對勁,白楊頭腦上空飄了些疑雲,在正廳內盤旋著。白楊向白善躬身拜禮後,便問道︰「孩兒看爹臉色不大喜悅,有何心事?」
「怕是你的心事比我的還重吧,」白善走到桌旁,坐了下來,左手扶著紅木方桌的邊緣,幾個手指尖不自覺的跳躍著,頻率卻不快。
白楊見白善坐下來後,目光也沒看自己,于是就上前坐在白善對面,此時廳內只有兩父子對立而坐,有些沉靜。只是還未等白楊回答,白善已經再次開話︰「米兒被抓進懸江衙門的事,我也听說了,想必你此刻來找我,就是為此事而來吧?」
白楊見父親如此說來,也不拐彎抹角了。「嗯,正如父親所言,米兒被抓進懸江衙門,來此求父親能夠幫忙。」
「剛我已經派人前去懸江衙門打過招呼,董嗣樞暫不會用私刑逼供米兒,這點你放心,只是現在就屬她殺人的嫌疑最大,只能在大牢里待一陣子了。」白善官階雖比刑部董嗣樞的大一級,但是畢竟也不是自己親手執掌懸江衙門,所以他不能明目張膽地吩咐董嗣樞放了米兒。何況白善還不是很了解這案子的來龍去脈,正納悶著,想不通一個柔弱的女子竟殺了身材高大的公子哥。
「爹相信米兒會殺人嗎?」。白楊問著,眼神滿是期待回答否定。
「米兒是我曾經好友米正的女兒,憑我直覺,她應該不會殺害別人,且她一弱女子獨身來到此地……」說到這里,白善已經停話,在大腦里一番思索了。
白楊意識到他的言外之意,這也是他所猶豫的地方,米兒為何會獨身來到此地,目的是什麼?如果真是探親,目的地是哪里,為何只字不提?讓白楊不解的地方有許多,不過白楊卻還是打算再相信她。而為何白楊一直沒問米兒原因,是因為他已經為米兒找到一個不敢深測下去的理由。他親眼看到米兒是從墳墓中爬出來的,米兒起死回生後,不敢再回到桃子村面見世人,怕引起驚慌,所以一路逃走,漂泊四方,至于目的地在哪里,卻是不知道的。
「爹,您也是見過米兒的,且近日瘟疫之事,米兒的所為,想必父親也是了解一些的,難道還不相信她為人嗎?」。白楊見父親有所思慮萬千,于是解釋說著。
「我怎麼會不相信她為人,她既然能讓你如此為她說話,想必也有她的過人之處,如果凶手不是米兒,那麼,究竟是何人所為?要故意栽贓陷害她呢?」白善只是道听途說,事情的經過原由是一概不知的。
白楊挽了挽袖,一手放在桌楞,一手搭在腿上,思量一番後說著︰「殺人是有動機的,對!動機!」說到這里,白楊立馬站起來,再到白善面前躬身請道︰「爹,我想先到案發現場去查看一番,以及看看死者!」
「嗯,我同你一起去,以我知府身份去查看!」白善也立即站起來,兩人立馬離開了白府。
不久後,白善穿著官服,帶了一隊人馬,與白楊來到了不醉樓。因為白善的原因,進入不醉樓暢通無阻,不醉樓里的老板在前領路,來到了四號廂房。現場因為董嗣樞吩咐過,必須保留現場原樣,所以那老板便立即解釋著。
「大人,這地方因為董大人的吩咐,還保持著原樣,可絲毫未動過。」
不醉樓的老板是個約莫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子,長相平常,不過,這樣年輕的身份,讓人有些驚訝。
白楊在廂房里轉悠一圈,發現四周一切完好無損,沒有任何打斗過的痕跡。包括老板說的,莫楓公子死前所坐的位置,除了扶椅和地板上還留有些血跡,其余皆是完好的,且桌子與扶椅都是擺放整齊。白楊心想著,既然屋內所有物體都無任何線索與痕跡,那麼有兩種可能,第一,這現場已經被人收拾過了,第二,現場若沒有被人動過手腳,那麼死者生前,在臨死之際,並無任何掙扎,死得很安詳。
白善也在屋子里轉了兩圈,皆無所獲。
白楊又想到了死者,于是面向不醉樓的老板問道︰「死者現在何處?」
「親屬來此把死者抬回莫府了。」
白楊匆匆走出不醉樓,向莫府方向去了。白善在其後命人把現場記錄好後,也趕去了莫府。
莫府,庭院林氣森森,樹上,屋檐下,到處掛著白燈籠,除了蟬鳴聲,很是安靜。
白楊走進莫府,被人領到死者靈柩前,見偶有外人來此吊唁,看那裝束,應該都是莫楓生前的好友,或是欣賞莫楓字畫的人,眾人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白楊先對其親屬安慰了兩句,有三位穿著白布麻衣的親屬。一位是頭發花白,面容憔悴,兩眼無神的老人,她坐在靈柩身側的一椅子上,埋頭看著地,不看任何人,神情有些恍惚,一看便知是莫楓年邁的老母了。一位是有些怯怯的中年女人,她離靈柩有十來步的距離,也是埋頭,不看眾人。另一位,則是一身強體壯的男子,年紀大概有三十歲左右,在靈柩前招呼著眾人上香,想必就是莫楓的兄弟,不是兄就是弟。白楊把這一幕景和幾人神情全看在眼里,在心底一番猜測思索後,走到老人面前。
「老女乃女乃,在下松雨縣修撰白楊,請節哀。」說完,兩眼一直看著老人,但老人似乎並未听見,一直埋著頭。
「我娘耳聾,她听不見。」那男子對白楊說著,白楊這才轉身回來,繼續看著男子,說道︰「請節哀!」
「嗯!多謝大人前來慰籍。」
「能否給我幾炷香,讓我了表心意?」白楊說完,那男子已經拿好了三炷香,遞給了白楊。
「白大人,給!」
白楊畢恭畢敬供拜後,才走近男子身旁,「敢問公子與莫楓公子的關系是?」
「他是我兄長。」
「哦。」白楊再次打量了兩眼老人與那女人,感覺氣氛有些詭異。
那男子順著白楊的眼光,于是指向那老人,「這是母親大人,她听不見言語。」白楊又看了兩眼老人,深知老人的悲痛,母親對兒子的愛,怕是用盡全力體會也不全悉母親的心。
男子又指向那女人,「這是我嫂子,」那女人抬頭看了兩眼白楊,又低下頭去,也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