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兩國使者抵達京都,一路之上在大雍招搖過市,得各地駿守通關放行一路照看,倒是風光無限人盡皆知。
大燕派遣來的使者是禮部右侍郎任鋒,年紀輕輕儀表堂堂又官拜四品,在大燕也是個風。流翩翩前景廣闊的佳公子,但他的另一個身份,也是最重要的一個身份,便是任鋒也是大燕二公主的堂弟,而那位美名傳遍大燕的二公主便是如今的大雍皇貴妃。
皇貴妃早已經今非昔比,不是從前那個在後宮之中被皇後處處掣肘難有出頭之日的任嬪,而是地位尊崇協理六宮事務的皇貴妃,與皇後之位不過半步之遙,甚至如今風頭已經要追上了皇後,五日之後的皇貴妃冊封儀式,無疑是皇帝的有一恩寵,這等于昭告天下,昭告兩國,皇貴妃在後宮之中的尊崇地位。
大燕國君派遣任峰任命使者前往大雍慶賀大雍皇後,為的,便是因著他與皇貴妃的這層關系,才能有這樣在三國面前露臉的機會,當然,任峰也的確有真才實干,此次,前來大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這才是派遣他來的真正目的。
至于大齊,出使的大理寺卿翾陽,此人雖然官職不高,但在大齊的朝堂之上,也有幾分話語權,大齊本就與大雍勢力相當,所以,派遣翾陽前來,是最為合適的,沒有過高以顯得貴重,也不會過低而顯得不尊重。
皇帝委任吳罡帶領一百禁軍親自前往城門相迎,並安排至驛館歇息。
而流嫣這幾日除了晨昏定省,其余時間均是在玲瓏閣內,指導孟清元仟玨等人醫術,日子過得分外清閑,宮里頭也難得的沒有人傳召,大家都在忙碌著皇後壽辰與皇貴妃冊封儀式與哲嬪的晉封禮、
稚兒也許久不見了蹤影,想必是回了侯府,有百里瑾照看著,流嫣也放心。
這三日,流嫣難得的十分靜心,什麼都不需要想,什麼都不需要做,不必擔驚受怕,亦不用在步步為營,滿心算計,真正的做到了心智空明,竟是難得的舒心。
只是流嫣明白,這樣的日子,過不了多久就要被現實所打破,流嫣如今已經深陷局中,想要抽身而出已經是不可能了。
因為現在,她有了軟肋,有了在乎的人,所以他必須在風雲變幻詭秘危機四伏的朝堂之上站穩腳跟,為自己爭得一分生機,讓她可以保護她身後的那些人,亦可以抱自己的血海深仇。
午時一刻,宮里來人傳召,流嫣早便已經準備妥當,跟著掌使公公入了宮。
儀心殿外,張福海神色焦急,搓著雙手在殿外來來回回的徘徊,乍一見著流嫣前來,急忙走上前來「流大人,您可來了。」
「張公公急什麼,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流嫣有些驚訝,張福海竟然如此失態,怕是又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自昨夜起,鎮國公便跪在殿外,跪了一夜,今兒個早上暈了過去了,如今饒莎長公主與舒雅公主均是在里頭呢,但皇上震怒,怕是一時半刻的也難消氣啊!」張福海也是有些慌了神,鎮國公已是年邁,作為一名歷經三朝的肱骨老臣跪在怡心殿外,如今也經入冬,天涼地凍,他的身子骨如何受得住。
能堅持一夜已是硬撐,如今過了過去,怕也是大傷元氣,想要在站起來,都難了。
只是皇帝態度堅決,只是在鎮國公昏迷之後命人抬回府上,連一些梳筋伐骨的藥材都沒有贈下,也準時是嚴苛了些,絲毫沒有顧忌鎮國公與皇後的臉面。
「所謂何事?皇上竟會生這麼大的氣?」流嫣也很驚訝,接皇貴妃回宮那一日,皇帝已經與鎮國公等人鬧的十分僵持,朝野震驚,人人自危,本以為,這幾日應該會消停些,可不想,處在風口浪尖的鎮國公又鬧出了這麼一檔子事,無疑是讓君臣關系愈加雪上加霜。實在是太不明智。
見流嫣詢問,張福海也有著為難,輕輕嘆了口氣「流大人,您先去看看皇上吧。」
流嫣點了點頭,如今還是先了解情況再說。
步入怡心殿內,離書房還尚有一段距離,便已經听見自書房內傳來酥麻綿軟的聲音︰「這個老家伙,仗著自己的身份,倚老賣老,當著天下是他的不成?胡攪蠻纏,強詞奪理,居然威逼皇上,此番,他既然願意跪,等到他醒了,就讓他回到殿外繼續跪著,什麼時候知道了做臣子應盡的本分,什麼時候回去。」
許久未曾見到饒莎長公主,但她勾魂攝魄的綿軟聲音還是一下子便讓流嫣听了出來,只不過,她此番說出的話卻有些尖酸刻薄,只不過他畢竟是榮寵三朝的公主,更曾經在皇帝背後間接的參與朝政,所以此刻,她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也是不足為奇的,畢竟她的輩分擺在那,鎮國公與她也不過是伯仲之間。
饒莎長公主的話音剛落,另一個略顯得沙啞的女子聲音便緩緩說道︰「姑姑說的不錯,只是鎮國公糊涂,皇後娘娘缺不糊涂,皇兄莫要遷怒皇後娘娘,傷了帝後的感情。」
聲音雖然有些沙啞,不似尋常女兒家那般輕柔婉轉,但卻並不難听,反而有一種介乎于男女之間的磁性之美,語氣不急不躁,從容不迫,極具大家風範,流嫣雖然沒有听過此人的聲音,卻還是第一時間猜出了是何人。
想必就是那個在宮中已才名出眾而名聲遠揚的舒雅公主,太後親女,文顏親姊。
此人流嫣雖然與她接觸不深,仔細回想,怕是連一次近距離的交談都不曾走過,除卻在宮宴上遠遠一見的模糊相貌,流嫣對她,還真是沒什麼印象。
但此刻,流嫣卻不得不對此人刮目相看。
她說的話看上去並無不妥之處,但細想想,卻淵源極深。
表面上是在幫皇後說話,可一句「鎮國公糊涂,而皇後卻不糊涂」如何能讓皇帝不聯想此事是皇後一手策劃的?焉能不遷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