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剛才若只是不快,現在簡直就是反感了!
這老婆子真是跋扈討厭!
權貴家的老奴才很了不起麼!
可是秦氏也知道,自家小門小戶真不能跟這老虔婆甩臉子,打狗會把後面主子的臉給打到……
秦氏只好領著這老虔婆往後院來看秦暖。
秦暖歪在椅子上裝腿傷復發,卻看到秦氏帶著那兩個老婦人進來了,頓時心里一沉︰怎麼回事?難道秦氏頭腦簡單,高興地接受了這從天而降的「餡餅」麼?
秦氏知道這「餡餅」是什麼餡兒的麼?
秦暖一咬牙,撫在自己腿上的手,悄悄往下摁了一下,頓時把自己疼得嘴角直抽抽,于是臉色真的發白了,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
秦氏走過來便看到秦暖這這副慘兮兮的臉色,立刻俯,也顧不得那兩個老婦人,揭開秦暖裙子一角,果然看到白色的細絹上滲出了一絲殷紅!
「怎麼會這樣?」秦氏急了。
秦暖拖著哭腔回答道︰「方才不小心在椅子邊上磕踫了一下!阿娘——好痛——!我會不會瘸啊?」
那位桂嬤嬤在一旁冷眼瞧著,犀利的眼神自然看出了這不是作偽,便歇了挖苦和指責心思,下垂的嘴角耷卻拉得更厲害,眼中顯出不屑來。
那位從頭到尾都滿臉笑容的官媒,目光在幾個人身上 了一圈,關切地問道︰「小娘子這是怎麼傷到的?看樣子傷得可不輕!」
秦氏道︰「前兩天不小心在台階上滑了一跤,身旁的丫鬟手中捧的瓷罐兒也跌落下來,腿正好被一大塊破瓷給劃了!」
桂嬤嬤目光在秦暖身上一掃,輕笑了一聲︰「小娘子哪能隨意出門呢?就算出門也要小心些,不然哪能吃這麼大虧?」
秦氏聞言,心中突地一跳,霍然抬頭看著那趾高氣昂的老婆子︰這老婆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知道秦暖受傷的真相?
秦暖的小臉也冷了下來,這婆子說這話是威脅還是顯擺?
兩人的驚詫的目光讓桂嬤嬤很是受用,又道︰「若是貴家小娘子同我家公子訂了親,自然再不會受這樣的委屈!」說著,搖了搖手帕,悠然道︰「我家老夫人一向最是慈悲不過,就算是令母靜憫仙姑的冤屈,我家老夫人也會幫助娘子伸冤,找出真凶,而不必眼睜睜地看著凶手逍遙法外而束手無策!」
秦氏一驚︰「請問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桂嬤嬤臉上滿是含蓄而矜持的微笑,抬頭望了望天︰「時辰不早了,我也要回府向老夫人復命,這就向娘子告辭了!」
說罷,昂首挺胸地帶著官媒就出去了!
秦氏愣愣地看著她們走出去,也忘了相送。
直到送幾人出去的梔娘回轉,秦氏才回神,滿心都是疑惑,問道︰「這婆子究竟什麼意思?」
秦暖嘆氣︰「阿娘沒有答應她們的提親吧?」
秦氏道︰「當然沒有答應!這樣素昧平生的人家,突然來提親,都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何況,這樣的高門,我們攀上去也未必就是福分!」
秦暖大松一口氣,還好——
見女兒顯然不相信自己的智商,秦氏有些不高興︰「阿娘雖然希望你嫁得好,但是也不會只看家世!」
秦暖甜甜一笑,抱住了秦氏的胳膊,撒嬌道︰「兒這不是害怕嘛!阿娘勿怪!」
秦暖的撒嬌很好地取悅了秦氏,笑著點了下她的額頭,又讓茉莉兒拿藥來重新給秦暖敷上,重新包扎。
秦暖問道︰「這究竟是哪一家羊家?」
按說未嫁小娘子不應該這樣直接詢問提親對象,但是秦氏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重要的事情都和女兒商量,並听從女兒的建議,于是老老實實回答道︰「就是城東松橋巷的羊家。據說他家祖父曾是太傅,因忤了太皇太後,被先帝罷了官,一家子就回了揚州,他父親曾是翰林,回江南後,曾經在王府給吳王殿下做侍講,還是郡主的授業恩師,不過早已亡故,現在還有個叔叔在壽州做著官兒。」說罷,又補充了一句︰「這都是那媒人講的,應該是真的!」
秦暖嘆了口氣︰「當然是真的!」
果然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這跑來議親的,果然就是羊昀的那個羊家,議親的對象是羊昀的庶弟,和羊昀互有殺母之仇的庶弟。
那個張口就是「我家老夫人」的老婆子應該就是羊昀的繼祖母身邊的老奴。
那個以惡毒出名的老女人真是手長、多事、惡心!
秦氏對外頭的事情知道的不多,听秦暖下了評語,吊著的心放下了一些,又搖頭道︰「這樣的人家,即便是庶出的公子,按說我們家也是高攀不上的!」
秦暖問道︰「阿娘想不出他們家的意思麼?」
秦氏皺眉,語氣中滿是憂愁和疑惑︰「就是想不出啊!尤其是那個嬤嬤最後兩句話是什麼意思?怎麼又扯上你外祖母?真是叫我這心里……更不敢答應這提親了!」
抬眉又看著女兒,愁道︰「這怎麼辦才好?看那婆子口氣,竟是不能推辭的意思!」
秦氏在和愛情無關的事情上,頭腦還是很清醒的。
茉莉兒嘟著嘴在旁邊悄悄嘀咕了一句︰「他們家是官兒大,可是官兒大,人家就得一定嫁給他麼!可沒有這樣的道理!」
秦氏確實是個好脾氣的主母,看了茉莉兒一眼,也沒責備她,還微微點了點頭︰「話是這樣說,可是我們得罪不起啊!」
秦暖道︰「這位老夫人的事,我正好知道一點,她的目的也大概猜的出來一點!」
「她是什麼目的?」
秦暖苦著臉道︰「阿娘,我腿疼,我們去屋里說吧!」
這里院子中,不適合談這些事兒,雖然杏兒被趕走了,可是現在秦家的人多,來來去去的免不了就嘴雜,這些僕從也不像高門大戶里那些受過嚴格訓練的僕從,管得住自己的嘴和好奇心。
秦家內院中,職業素質高並且腦子還好使的也就梔娘、茉莉兒。
秦氏忙讓荷葉兒和茉莉兒把秦暖攙進了房內,將倆丫鬟打發到門口,只留下梔娘,然後就等著秦暖釋疑
秦氏倒沒有去想女兒為啥知道得比她多多,反正心目中女兒就是比自己聰明有見識,女兒自從上了閨學之後,就一天比一天有見識,很有母親靜憫仙姑的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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