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勝安吧,好漂亮呀。」我模著孩子的小手,沒想到,這孩子張開雙臂,要我抱抱。我心里一陣激動,這是剪不斷的血脈相連麼?急忙抱過來,說︰「娘娘您看,勝安很喜歡我呢。」
「這可是難得的很呢,」女乃娘說,「小皇子平時都不讓人抱的。」「想來公主與勝安,還是姐弟情深啊,自然與別個不同。」張榮華笑著說。
我一愣,看了張榮華一眼,她神色如常,一臉慈愛的看著勝安。
「長姐如母,雖然勝安是皇上的長子,可論起整個皇族,公主可是勝安的長姐呀。」張榮華邊替孩子整理衣服,邊說,聲音溫柔,和氣。讓人听了,非常的舒服。
「你們怎麼在這里?」李朝宗的聲音響起,轉頭一看,李朝宗與周斯年從小徑一路穿花拂柳,向這邊走來,映的一干女子黯然失色。忙把孩子交給女乃娘,跪拜行禮—無—錯—小說,答︰「臣妾想去看看周婕妤,路上踫到榮華娘娘。」
「很巧啊!」李朝宗笑著說。
他這麼一說,讓我想起上次「巧遇」麗彩女,心生警惕,這張榮華,有了皇長子得不到晉升,她肯定猜我看出了什麼,跑到我這里來表演姐弟情深了。
心里懊惱,越發的討厭張榮華,想李朝宗只怕誤會了什麼,可解釋恐怕越描越黑,索性什麼也不說。
「起來吧。」李朝宗說,「昨天你受委屈了,今天中午朕做個東道,你們夫妻一起陪朕用完午膳再走。」我道了謝,站起身來,看周斯年站在李朝宗身邊,卻不看我。我正心里不安,李朝宗問︰「你剛才說你要去干什麼?」
我連忙回答︰「臣妾想去看看周婕妤。」
「去吧,周婕妤心地純良,溫柔可人,甚得朕心,這個朕還要謝謝你們夫妻啊!」李朝宗笑著說。
這個李朝宗笑起來簡直能把天地融化了的樣子,可惜一般看不到。並且,他這話,明擺著是說給張榮華听的,這句好話也就不那麼動听了。
午膳依然是我,李朝宗,周斯年三個人,李朝宗主位,周斯年與我分坐兩邊。
李朝宗對周斯年說︰「斯年,這次龍禁衛查案,把你們夫妻牽連進去,該走的程序總是要走,讓你們受委屈了。」周斯年拜伏于地,答道︰「臣本是一流徒,若不是陛下恩德,垂憐于臣,只怕現在尸骨無存了,大恩大德,臣即使肝腦涂地,也難報萬一,今日之事,也是臣管教不嚴之過,何來委屈?」
李朝宗說︰「斯年,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提,朕早就說過,你我之間,不是恩義,而是情義。朕不圖你肝腦涂地,以後不要再像年輕時那樣做傻事。」又轉頭看向我,責備說︰「勝藍,你身為公主,又是國公夫人,卻結交伶人戲子之流,讓她打著你的旗號,行不軌之事,才惹今日之禍。婦不賢何以事夫?回去要好好反省。」
我心里不安,青青做不軌之事?這話可是皇上說出來的,無論事實是真是假,都被坐實,只怕青青凶多吉少。又不敢多說問,心里七上八下,偷眼看周斯年,他依舊不肯看我,我只好低眉順眼的答應著李朝宗。
周斯年繼續說︰「臣只是想為陛下盡心。」他這句話,應該是回應李朝宗的「做傻事」吧?我想,會是什麼傻事?莫非周斯年是為李朝宗去吐蕃找藥?心里嗟嘆不已,一時間覺得自己坐在這里很多余。
李朝宗笑起來,說︰「你的這份心,朕已經收下了。」又收斂了笑容,正色說,「你昨日呈上的太陽城布防圖,還有各地的商號詳表,朕卻不知道又是何種心意?」
周斯年說︰「當年陛下為助臣打敗蠻夷,幫臣組建了軍隊,現如今太陽城已納入中原版圖,軍隊理應歸國家所有。臣懇請陛下,派合適的人接管這只軍隊。」他停了停,又說,「因海盜猖獗,這支軍隊現在全部布防海疆。」
李朝宗沉吟片刻,道︰「軍隊的事,朕心里是明白的,海疆的確需要軍隊布防,這支軍隊的軍人好像多不識字?
周斯年答︰「是,大部分都是武夫,粗蠻的很。」李朝宗點頭說︰「這就是了,軍人還需要更多的教化,軍官更需要多讀點書。這樣吧!朕過兩天,派文官前往,進駐軍中,教軍官讀書如何?」
周斯年答︰「一切全由陛下做主。」李朝宗笑了,說︰「商號的事,你就多操心吧,這些年,太陽城商號也為國家繳納了不少賦稅,又能拿出錢來做慈善之事。以後,也要如此才好。」
周斯年答應著︰「是。」
李朝宗又回過頭面向我︰「勝藍,你嫁到周家,平日里要多為斯年分憂,不要總給他惹事,他千頭萬緒,雜事太多,你也要多學習打理才是。」我答︰「是。」他又說︰「你要時刻記住,你是李家的女兒,是李氏皇族的嫡長公主,身份尊貴的很,不要丟了這個臉面。」他的聲音有很大的壓迫感,我急忙又答︰「勝藍記住了。」
晚上,從皇宮回來,周斯年一直臉色陰沉,或者說在皇宮就臉色陰沉,只是有皇上在時強作歡顏,回家里來就完全拉下來了。
「年哥,」我試著拉他的手臂,他冷冷了我一眼。我心里驚惶不安,問︰「發生什麼事了嗎?」。他把手抽回來,問︰「你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我惴惴不安的問︰「什麼事?」他問︰「父皇怎麼死的?你可是親口說的,父皇是你燒死的。」
我驚呆的看著他,這是昨晚龍禁衛問的問題,被我支吾過了,沒想到,周斯年就在隔壁,還听出了端倪。
他難以置信的看著我,繼續問︰「毒到底是誰下的?」我被他連番追問內心最害怕的隱秘,一下子到了崩潰的邊緣,驚惶的大叫︰「不是我,不是我!」
他卻不听,呵呵冷笑︰「是啊,你父皇怎麼可能喝你母親喂的藥,那些毒藥,全部都是他的好女兒,一口一口的喂下去的。」
他揪著我的衣服,把我拖到父皇靈位前,摜在地上,恨恨的說︰「你能對這樣一個寵著你的父親下這樣的毒手,自己跪這里好好想想。」
他站了一會兒,上了一柱香,在我旁邊跪了下來,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不想說話,心里就想一頭踫死在靈位前,可他總不走,總問。我只好這樣呆呆地跪著,等著他走開,永遠的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