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皇帝散著一頭黑發靠在床榻上,看見她來,展開一個清淡的笑容。
他朝她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微曲,帶著幾分可憐。
她小心翼翼地牽起他的手,在床邊坐下,若無其事地道︰「外面好大的雪,想必過後就會放晴了。等皇上痊愈了,咱們去也學著風雅,去湖心亭游一回,再叫他們溫酒烤肉,想必一定很痛快。」
他溫柔地笑睇她,目光似春水一般在她臉上流連,「溫酒烤肉啊,听上去倒是不錯。」
「是啊。」莊昭垂下眼,有些害怕看見他的目光。
皇帝說了兩句話,喉嚨就又開始癢起來。他悶聲想忍住,卻還是失敗了。
譚晨忙遞上帕子讓他掩著口。
他咳完,把帕子捏起來丟到一旁,強笑道︰「這場病真是來勢洶洶。老娘娘說得對,你懷著孩子呢,不要在這呆久了,快回去吧,朕這里還有譚晨他們伺候呢。」
莊昭坐著不動,「臣妾不走,就在這呆著,」
皇帝壓下眉頭,沉聲道︰「听話。」
還想嚇人,也不看看現在自己弱雞似的,誰怕他。
她安然坐著,側頭吩咐筆墨,「去問問皇上的藥煎好沒有。」
太醫院說起來高手雲集,真到用的時候,一個個推三阻四的,連個藥方都給不出來,深怕惹禍上身。
這次還是太醫院兩位院判聯合起來開的方子,所有太醫都無異議才拿去煎的,大概也是本著出了事誰都別想逃的精神才想出這麼個主意。
「再去取點干淨的雪水來,拿干淨的帕子浸濕了拿過來。」
皇帝一倒,倒漸漸顯出她的威嚴來了。
平日里撒嬌弄痴的,仿佛不曉世事的菟絲草,要人寵著憐著才能生存,真遇到風雨,才恍然發覺她根本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皇帝苦笑兩聲,也就隨她去了。
「娘娘,藥好了。」筆墨從食盒里端出一碗冒著熱氣的藥,先舀了小半碗自己喝下,剩下的讓人溫在小火爐上。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筆墨才哈著腰道︰「藥可以用了。」
莊昭把藥端給皇帝,看著他一飲而盡,又遞過一盞茶讓他漱口,趁替他擦嘴的功夫問道︰「藥渣什麼的都存起來了?」
「回娘娘的話,都按例存起來了,隨時可以調閱。「筆墨道︰「太醫們也一直候在宮里,問話什麼的也都方便。」
莊昭唔了聲,「讓內廷司把火都給足了,別凍著他們。」頓了頓又道︰「讓于寒寺帶著藥方過來,本宮有話問他。」
皇帝躺在床上,听她安排調動,又覺得有幾分新奇,嘴角噙著笑逗她,「叫于寒寺進來做什麼,難不成你還看得懂藥方子?」
誰知她卻點頭,「醫理之道,母親曾特請名師教過我,略懂一些。」
後宅隱私,最有效的也最無法提防的,無非就是下藥。
甚至每個貴女出嫁時,都會備上一副「良藥」。
當遇到某些人時,這藥就發揮作用了。
要防這些手段,自個兒首先得懂,才能以不變應萬變。
當然,這也是她為做主母而做的準備。
若是早知會入宮,大概也不用學了。
在宮里頭下藥,那是嫌自己命太長了。
皇帝啞然,半響才笑道︰「你還有多少本事是朕不知道的?」
她把他的袖子卷起來,露出一段手腕,反問道︰「皇上又知道我多少本事?」莊昭抬起眼,認真地道︰「皇上,臣妾入宮不過一兩年,你要是真想了解臣妾,恐怕還得再活個十年八載的。」
皇帝哈哈笑出了聲,又牽動起喉嚨里那股癢意,他笑完才認真回道︰「好,就沖你這句話,朕也得再活幾年。」
莊昭等他平復完才搭上脈,診了一會就有小太監道︰「皇爺,娘娘,于大人到了。」
「讓他進來。」莊昭把皇帝的袖子放下來,幫他提了提後面的大迎枕,和皇帝一道看著于寒寺垂著頭趨進來。
「臣于寒寺見過皇上,貴妃娘娘。皇上、娘娘吉祥安康。」
皇帝笑咳道︰「于寒寺,你看朕這樣,像是吉祥安康?」
于寒寺忙請罪,「微臣失言」想了想又覺得不對,「皇上是天子,受上天庇護,必然是福壽綿長,這區區小病,不足掛齒。這皓月還有個陰晴圓缺呢,何況是皇上的龍體。」
「你倒會說話。」皇帝挑眉道︰「方子呢,呈上來吧。」
于寒寺雙手拿著藥方,恭敬地呈給譚晨,再由譚晨交給皇帝。
皇帝從小學的就是治國之道,這醫理之術顯然又超出了他的所學,因此他也就裝模作樣地看了會就把藥方給了莊昭。
莊昭細細看過一遍方子,才道︰「守成有余,效力不足。于院判,這可不像是你開出來的方子。」
作者的話︰
昭昭是個好姑娘,技多不壓身(捧臉
小仙女們多和我留言溝通,我一個人好寂寞/(ㄒo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