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淺的月牙形的印痕,是祭曾經留下的標記,沿著它,那些破損的陣法在沈沐陽的指點下,不堪一擊。
足足至少需要五人才能環繞過來的粗樹,懸在土層以上的老根蜿蜒交錯勢若游龍,古態盎然。
羅琦仰望著那個宛如凰巢一般高懸美麗的木巢,實在無法想象水紅綾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為自己築了一座巢穴。
無端的,她想到了浴火涅槃這個詞。
「這樹干開裂了!」
眾人仰頭看那座紅綾木巢的時候,對比不感興趣的余錢反而對這株古樹感興趣,繞著它轉了一圈,意外發現了樹干另一邊有一絲紋路有一絲怪異,掏出藏在靴子側壁的匕首,沿著那一處微微裂開的地方一撬,沒想到撬開一條縫來。
招呼了大家一聲以後,他尋了一塊碎石頭塞進去卡住,抽出匕首,貼在古樹W@上細細模索起來,越看越覺得不對。
祭落在眾人後面,盯著樹上那道裂縫臉色變了數變,及至看見余錢招呼沈沐陽合力令將一塊半人高的古樹樹干撬下來,倒在一邊的地上,他面色一變,電射向前,拉住了還欲深入的余錢。
羅琦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大哥,怎麼了?」
怎麼了?!
祭抿了抿嘴,向來溫和的臉上被煩躁和慌亂佔據了半壁江山,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怎麼了,下意識的,他不想大家進去,或者說,是他自己不想進去,不想遇見一個可能在里面的人。
水紅綾,在里面嗎……
「大哥?」
「沒什麼,既是暗門,恐怕里面必然機關重重,我先進。」
「機關有二哥……」
「好,」沈沐陽打斷余錢的話,「大哥,你小心些,遇到不對就退出來,我們在這里等你。」
祭避開沈沐陽的眼楮,點點頭,慢慢模了進入,余錢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羅琦若有所思的和沈沐陽對了一下目光,有問題。
可是,有什麼問題呢?他們兩人也是莫名其妙,大哥確實是反常的很,出于女人的第六感,這里是水紅綾的居所,大哥這麼緊張,難道他和水紅綾之間還有些什麼?
樹心是中空的,竟然也能活,一條只能容一人通過的暗道入口,需要人不能俯視只能由腿腳一步一步邁下去,那種感覺,就像是要眼睜睜將自己活埋一般。
祭背對著大家的目光,毅然而然的邁出了第一步,沿著台階,慢慢而下。
身量過半,他緩緩蹲下,整個人經歷了一段土石沒頂以後,似乎所在的地方寬闊了不少,只是漆黑一片,看不清楚。
月兌下罩衣,模出火石來引燃衣服,慢慢燒起來的火光里,照亮了眼前,視線一下子看的遠了不少。
往前走沒兩步有一座燭台,祭點亮它以後,棄了衣服,欲要端起那蠟燭,誰知手剛放上尚未用力,就听到了一陣機括聲,後退已然來不及,祭極速的向下沖去,半路上就听見了嗖嗖的猶如疾風驟雨的牛毛鋼針向著剛才他存身之處,電射而去。
反身看去,若剛才再猶豫一絲,此刻,他就變成了馬蜂窩,那個女人!
祭模模身上,火石還在,借著燭光仔細分辨了一下,不遠處還有一個燭台,便小心翼翼的繼續下行,依次點亮,又過了一處較窄的夾口,眼前豁然開朗。
剩下的這一條土石階已經不需要燭台,大大小小的夜明珠嵌在石壁上,耀耀生輝,貞觀十三年,華山女賊劫了前任蒲州城府尹告老還鄉的車子,而後,將其一生斂取得不義之財,悉數洗劫一空。
這些夜明珠想來就是那一次大案所得之物吧,他輕輕拂過一顆明珠,世人皆以此為寶,卻被她隨意填進牆里,那個女人。
水紅綾設計的這道入口,是個葫蘆型,通過了細窄長的葫蘆嘴和葫蘆腰,就進了最寬闊的葫蘆肚子里。
他雖不擅長陣法暗器一道,卻與沈沐陽在一起見識過不少,短短的五十層階梯,已經闖禍了六道暗器,衣衫破爛不說,人也狼狽極了,整個人都灰撲撲的,萬幸沒有受傷,誰知道那些暗器上有沒有淬毒,依那個女人的性子,還真不好說。
祭腳踏入大廳中,小心翼翼,不過,這里再也沒有了被觸發的暗器機關,只有一張十分寬長的條桌,上面散亂的放著許多紙張,他隨意從下面抽出一張細細的看,是一張畫著行進路線的地圖,落款是貞觀十三年。
再抽一張,卻是一張列滿了罪狀的紙,上面用紅色朱筆寫下了一個殺字,落款貞觀十二年。
不知不覺,祭從書案的一端開始,看起了那些紙張,順手替她規整起來。
而等在外面的眾人,久久不見祭回返,開始焦躁不安起來,尤其是余錢,已經第四次想要進洞而被沈沐陽攔住,「二哥,大哥已經進入一個時辰了,不能等了!」
沈沐陽一直靠近洞口聆听里面的聲音,沒有驚叫聲或者慘叫聲傳出來,才能硬撐著時間等著,可他心中也不能完全肯定,是真的沒有聲音,還是大哥已經走到了太深的地方,月兌離了他的听覺範?圍。
「再等等!」
「二哥!」
「三哥,我覺得二哥說的對,咱們再等一等吧,以大哥的身手,若真是遇到險情肯定有機會發出信號的。」
她看了一眼沈沐陽,二人的意見差不多,祭進去前的反常,羅琦看在眼里,既然大哥不想讓他們進入,那她就不進去。
他們兄妹不進去尋人,蘇九就更不可能命人進入,左右,他只想守著羅琦。
沈沐陽繼續趴在樹洞口上,突然,他面色一松,從地上坐了起來,「有腳步聲,是大哥。」
果然,沒一會兒,一個灰撲撲的人從地道里鑽出來,身上帶著一股子煙味,正是祭。
「大哥,你沒事吧。」
余錢圍上來,搭把手想把祭拉上來,看著狼狽的大哥十分擔心的問道,羅琦也圍上來,查看祭有沒有受傷,「我沒事,真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