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黑色的長條盒子,里面裝著一根注射針,一根可以讓人安然死去的針。
「知道我為什麼選擇凝血劑而不是氰hua物麼?雖然氰hua物來的更快,但會令我臉色發青。」姚明珠輕描淡寫地說著,眼楮一直看著那根注射針,沒有一絲恐懼,還有點期待。
依璇看了一眼,雙眉緊蹙,看似很痛苦的王海……「王叔,你也同意我媽媽這麼做麼?」蔣依璇從王海身上看到了一絲希望,她希望他們能一起阻止這場自殺行為。
醫生看著蔣依璇,示意護士可以稍等一下,畢竟這是劊子手的行為。沒有任何公證來這里,已經不和規矩的了,如果有可能姚明珠決定活下去,怎麼說都是好的!
王海覺得以自己的一廂情願來挽留姚明珠,這是多麼諷刺的事情,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做過,因為他覺得這是自不量力的行為。他從來沒有自信自己可以取代依璇父親在姚明珠心里的位置,他不敢有一絲的逾越,只是默默地守護。自從知道姚明珠要做這個決定,他度過的每一分鐘都如刀絞,只是無奈他不能隨她而去。
「依璇,你知道你媽媽是不輕易決定事情的,一旦決定了,也沒有挽回的余地了。你就當成全她的遺願了……我……」王海沒有再說下去,說的時候也低著頭,聲音微顫,眼楮發紅。
「好了,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醫生,可以注射了。」姚明珠命令道,聲音不可抵抗,威嚴依然在。
護士看了看醫生,然後將那針刺進姚明珠胳膊的血管,緩慢地注射了進去。原本是要等熟睡後才可以進行的,但姚明珠堅持在自己清醒的時候。
蔣依璇盯著媽媽逐漸閉合,再無法睜開的眼楮,她好像有很多話要抓緊時間說出來,可是又一句也說不出口,只能沉默地哭泣,內心不知道何時崩塌!
王海直到姚明珠閉眼的那一刻,自己也緊閉了雙眼,好像也跟著去了一樣。但很快,他清醒地睜開眼楮,走到依璇面前,如往常一樣,說︰「蔣小姐,十分鐘到了,我們走吧!」說著,自己的身體朝向門。
蔣依璇不舍的看著床上已經逝去的媽媽,所有一切的傷痛在她的心里結成了一張網子,籠罩在她的靈魂深處,好像地獄的網子,將她帶入死地。
王海見依璇依然痛哭不止,絲毫沒有放縱,而是拉著依璇的胳膊往門挪移。
就這樣,傷心了十分鐘,依璇被帶了出去,和自己的媽媽永別了,擁有了生與死的界限。
「我們現在回北京,明天一早直接進公司。事實上在這次宴會前,董事長就已經放出風了,說自己……說自己要提前退休到國外度假,公司的事情全權授權給你,這也是為什麼你一出現在宴會,就會被那些人簇擁。」
王海邊走邊說,將傷痛鎖在了自己內心的箱子里,和一直以來的暗戀鎖在了一起。
蔣依璇停下腳步,手扶著走廊的牆……
對她來說,此時的天空是黑的沒錯,但世界也是涼的,涼透心,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了她一樣。她想媽媽,她更想殳秉辰,她想讓殳秉辰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她需要肩膀!她也怪殳秉辰,為什麼殳秉辰不陪在她的身邊,為什麼在自己面對死亡的時候,他卻陪伴在別人身邊,為什麼!!!
憤怒涌現在她的身體里面,出于殳秉辰、出于媽媽的一種拋棄、出于排山倒海而來的壓力……她憤怒地用手背擦去眼角的淚水,怒瞪著自己面前必須接受的一切。她將自己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摘掉,看也不看一眼地扔到了地上,地毯的阻擋令其沒有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蹲了下來,手依然扶著牆,她想逃離,她不知道是該走還是該留。她好想蜷縮在一個角落,緊緊地抱住自己,可是她知道她沒有時間安慰自己!
最終,依璇還是站了起來,和王海走了出去。
出門的那一刻,她望著天際微微透出一絲暗黃的淡光,淚水仍沒有停止。她告訴她自己,她可以哭,去他的十分鐘,她想在哭泣中度過一輩子。
蔣依璇坐在車上,她的心沒有因為天亮而從陰沉中走過來,她想她永遠都不會走過來了!她失去了媽媽,即使媽媽對自己是那樣的嚴厲,但是她依然想念,從來沒有過的想念……
……
格雷出現在依璇哭泣過的走廊,他撿起依璇丟棄的戒指,上面還是濕潤的,他將其放在自己的衣兜里,走進了姚明珠躺的臥室。
醫生和護士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一份若是毀約足以傾家蕩產的保密協議,他們在等著格雷的出現。
格雷的黑色西服好像是特意為追掉穿的,只見他頭發凌亂著,臉頰深陷,幾個手指在微微的顫抖。
他緩緩地沖著自己母親的遺體走了過去,眼淚如同瀑布,眼楮滿布憂傷悲痛的血絲……
他跪倒依璇曾經跪在的地方,手握著姚明珠的手,泣不成聲!
「媽媽,我是仲旬,我是你的仲旬,是你的兒子。你太狠心了,你讓我和姐姐見面不能相認,你讓我隱姓埋名換了一張臉,又不讓我和你說上最後一句話,你怎麼那麼狠心啊!!!」
「格雷先生,按照姚明珠女士的遺願,是由你將其骨灰帶回夏洛特莊園,和您父親合葬。」
小護士看著醫生的話對格雷沒有起到反應,就安慰道︰「格雷先生,您母親是安樂死,幾乎沒有什麼痛苦的死去了!您請節哀,畢竟人死不能復生。」小護士輕柔地說。
格雷听進去了小護士的話,額頭離開母親的手,意志逐漸恢復。
「媽媽,你放心,我會鏟除一切想要瓜分我們蔣氏的人,我也會守護姐姐。」說完,格雷用手覆蓋在自己的臉上,擦拭著自己滿臉的濕潤。
小護士走過來,遞給他一張紙巾。
「謝謝。」格雷看著自己的母親說。
格雷彎身親吻自己母親的額頭,輕柔的一個吻,一個吻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