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有此女 第三十八章 逃出平城

作者 ︰ 青青子君

我看著熊熊大火,心里一陣忐忑。城中這時也發現火情,大家都喊著聞達山莊走水了,自發地拎著器具去救火。我回到小宅搖醒葉珂亭和護衛大哥,帶著他們就往城外走。但在城門口也守了許多溫家的人。我交代大哥回城中找他的長官,我帶著葉珂亭又回到了小宅。

葉珂亭一直緊張地問我是不是阿爹阿娘出了事情,看我不回答,甚至要返回聞達山莊。看著他搖搖欲倒的模樣,我趕緊扶住他,告訴他這是莊主夫婦的計策,讓敵方松懈。看著他將信將疑的模樣,我又對他說︰「現在葉莊主讓我們趁機到靠山城或者三公府報信,你這樣貿然回去,怕是會影響葉老爺的籌謀。」我還對他說了剛才也夫人對我說的話,讓他記住兒歌。

我說完這些,葉珂亭仍然不放心。好在他是個以正事為主的人,也願意和我一起出城。現在葉容川和葉知秋在三公府,所—無—錯—小說以他決定和我一起去往靠山城。

我有些擔心他的身體,他臉色蒼白地對我笑笑說沒事。我和葉珂亭商議出城之事,我告訴他現在城門口有許多細作,如果貿然出去必定還會發生半路攔截之事。所以趁亂我和葉珂亭混到了城樓中。找來兩個熟悉的士兵換了衣服,隱藏了行蹤。我順便讓葉珂亭安排這兩名士兵尋來結實的繩子和竹筐。

我們就安靜地混在在守衛城牆的侍衛中,等到子時一過,我二人坐在筐中,讓親信侍衛由牆角放我們出城。萬事具備,但還少兩匹馬。要是放在筐里,馬也不能同意啊。我們就找到兩位可信的騎兵,讓他們騎馬出城,然後在我們坐筐下來時,他們再坐著筐上去。

一切進行的順利,在我和葉珂亭要騎著馬從小路繞行時,遠遠地從城牆上傳來一陣鐘聲,城中一片嗚咽之聲。我心道不好,強撐笑容對葉珂亭說︰「你說我們走得這麼隱秘,他們還敲鐘送行,這不就暴露了麼。」

葉珂亭臉色慘白,一字一頓地告訴我︰「這是九聲喪鐘,平城中哪里還有太守了。是阿爹阿娘啊」未等說完,栽下馬去。

我伸手接他,但是完全接不住,只好隨著他一起跌落馬下。葉珂亭現在臉上毫無血色,嘴唇青白,再耽擱下去他們一家三口怕是要團聚了。而此時此刻,我覺得我的腦袋已經不在了,只留下一片空白和耳邊遠遠的嗚咽聲。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人間大悲,我看著懷里的葉珂亭不禁悲從中來,放聲大哭,原來家破人亡只是一朝夕的事情。溫家處心積慮,勾結朝廷,怕不是一日兩日。師父一生深情錯付,明山一朝翻天覆地,怕也沒有那麼簡單。

我就這麼放任自己哭了許久,哭的累了,也就靜下來了。溫家對葉氏夫婦下手,是為了替朝廷取得東南,而為了得到鎖鑰他們會不遺余力地找到葉家三兄妹。我低頭看看一身瘦排骨的我,若讓我只身護送葉珂亭去西北靠山城,就是讓一只羊看護著一條黃金的牧羊犬,和鬧著玩似的。

我給葉珂亭喂了一片丹參,告訴他可能會疼但是要堅持住。我拖著、拽著、抱著、扛著葉珂亭想把他安置在馬上,奈何他高大精壯,我累的呼哧帶喘,他也是疼的滿臉通紅。

我坐在地上喘息,心想這可不行,葉珂亭本就死里逃生,這要是被我折騰沒了,葉家二老非得把我也帶走了。

我把馬鞍拆了下來,讓葉珂亭坐在上面,用繩子綁好他。我的一只手握著繩子抗在肩頭,另一只手牽著馬匹向前挪動。我不斷催眠自己,我就是一頭耕地的牛,只能往前,走得慢了主人會抽我的。

終于在天際微白的時候我看到了以為挑肩賣貨郎,我請求他幫我把葉珂亭扶到馬上,用繩子固定好。我趁這個間隙趕緊采了一把芨芨草,敷在手上和肩上止止血,尤其是肩膀上的衣服已經被草繩磨爛了,滲出斑駁的血跡。在貨郎大哥收拾完畢後,我立刻給葉珂亭止血吃了參片吊著氣息,看他呼吸雖虛弱但是順暢,我揪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我給了貨郎一錠銀子,告訴他一會我們的人會來和我們匯合,你一定要給他們指對我的方向。說完我也上了馬,手掌握著韁繩的時候疼的鑽心,我只好安撫我自己,大米白面養了這麼多年了,今天終于有用武之地,好好發揮,不要矯情。

看著貨郎走遠了,我立馬掉頭向中都的方向前進。那里除了腦殘的皇子們,還有一位故人。

奔馳了一日,葉珂亭中途蘇醒過來了,但他只是一言不發地伏在馬上,任我怎麼和他搭話他理也不理。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又不能勸他不要悲傷,這是一句廢話,沒有比這更憂傷的事情了。師父如果有一天撒手而去,我甚至會憎恨生命為何有生死。可生活總是要繼續的。

雖已有一日行程,但還在平城屬地,我不敢打尖住店,就找了一所農舍,說是我的哥哥中了風要到平城醫治。遞上一錠銀子,老夫婦緊忙著炖了只雞給葉珂亭補身子。我掂了掂葉珂亭的錢袋子,發現還挺沉的,但這一路總得過活,所以我想清點一下銀兩,這關系到我們到中都這一路吃食的質量。

但我把錢袋子里面所有的東西都倒出來時我徹底傻眼了,沉甸甸的不是銀兩而是那塊鐵葉令牌。但銀子已經給了老夫婦,我也不能要回來,我暗下決心,離開之前我要和他們要一對碗和一根柴火棍,實在不行,我就唱著蓮花落進中都。總是不辜負葉家夫婦對我的囑托。

葉珂亭此時正縮在床頭,面對牆壁,一動不動。我端著雞湯摻進藥粉,用勺子喂他,他連頭都不回。我手本就疼痛,被熱氣一蒸,有些拿不穩湯碗。我把我的手伸到他的眼前告訴他︰「為了給你補養,我可是取了自己的血放在湯里,不喝可就白費了啊。」

他依然鎮定自若,完全不理人。我坐在他身後輕輕拍著他,但找不到好的措辭安撫他,現在他最需要的就是陪伴。雞湯他不喝,我便一勺一勺的喂到他的嘴里,喝的少流的多,至少是進食了。

入夜後,我睡在地上的草席上,恍恍惚惚間,突然听見葉珂亭大叫一聲坐了起來。這一喊徹底給我喊懵了,我猛然跳起,狠狠地磕在床沿邊上,一時間不知身在何處。

我顧不得疼,捂著頭看看他到底是怎麼了?只看他一頭大汗,神色迷離,眼中臉上都是濃濃的悲傷。我知他是半夢半醒間想起了父母。我伸手輕輕握住他的,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告訴他,沒事,我陪在你身邊。其實在此時我很驚奇我的柔和及平靜,這些在我性格中並不突出的特質,今夜完全被激發了出來。我只想用我的情緒去影響葉珂亭,讓他安寧下來,讓他可以順利地通過這一段痛苦。

可這一夜,葉珂亭都沒有真正得到一刻的寬心,身體的虛弱讓他昏睡,心里的沉重又讓他驚醒,就這樣的反反復復折磨著他自己。我的手一直被他緊緊攥著,也是難以入眠。月有陰晴圓缺,人有生死離合。今夜殘月如勾,又待何時才能成圓?

我從一輪殘月,看到啟明星閃耀。這一宿熬過,我的胳膊已經不能打彎,只能直挺挺地伸著。我現在深深的懷疑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就這麼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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