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就到了?
劉惠琳瞄了一眼窗外。
「奕兒。」她握住了衛奕的手。
「你知娘親並非不通情理之人,我之所以對那沈月然有看法,自然有自己的道理。你已經說得太多,如今娘親不想再听你說,只希望你能听听娘親怎麼說。去東海前,你要我答應莫要再去驚擾那沈月然,怕我為難她,娘親做到了。將心比心,你也要答應娘親一件事,才算公允,對不對?」
劉惠琳顯然有備而來。
「何事?」
衛奕問道。
「在娘親沒有對那沈月然改觀之前,不要給她任何許諾。娘親的意思,你可明白?」
此時,劉惠琳一向慈愛的面容里多了幾分嚴肅和嚴厲。
衛奕抬眼看她。
他當然明白她的意思。
她指+.++的是求親,是他曾經向月然求過,卻沒有得到應允的親事。
她疼他,緊張在意他的親事。他早就對她表白過對月然的心意,而她始終不能對月然改觀,于是想到使出這招緩兵之計,令他與月然的關系暫時不得再進一步。
其實,憑她太傅夫人的身份和地位,若想拆散他與月然,盡可以使出若陰若陽若明若暗十八般伎倆,而她哪一種都沒有用,只是開誠布公地與他談。
她愛他,又不願引起他的反感,更不願把自己的意志強加于他。
她是一個好母親。
衛奕心中感動,反握住她的手,柔聲道,「好,娘親,孩兒答應你。」
為什麼不答應,有什麼理由不答應呢?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何況終身大事。
劉惠琳的這點兒請求,實在不過份,何況,他一向對自己有信心,對月然也有信心。
劉惠琳知道衛奕的性子,一向守信,他既答應,就一定會做到。
她放下心來,面色安然,又恢復了往常慈眉善目的模樣。
衛奕惦記查案,吩咐姚進謙將劉惠琳送回衛府後,便起身告辭下馬。
剛走出兩步,劉惠琳又撩起簾幔喚他。
「奕兒,瞧娘親這記性,光顧著那些事,倒把中鴻吩咐的正經事忘了。」她責怪自己。
「何事?」
衛奕听聞是衛中鴻吩咐,趕緊回頭走近劉惠琳。
劉惠琳道,「王史兩家的閨女接連失蹤一案,中鴻也听說了,于是特意讓娘親來叮囑你一句。這件案子,與王史何邵四姓都有關系,除了史一丁是個主膳,其他三人全是三品官員,而且,失蹤的王雅心和史永依又全是剛滿二八年華的大姑娘。朝中對此議論紛紛,天家也有耳聞,如今是說什麼的都有。中鴻知道你一向不求得真相不罷休,不拿到真凶不甘心,所以,你專心此案,一心緝凶,爹爹與娘親都支持你。只是,這畢竟是起失蹤案件,王史兩家最關心的還是自家閨女的安危。換句話說,只要找到人,人安然無恙,就謝天謝地了,誰還會管那來龍去脈是不是?」
衛奕只覺她話里有話,皺眉道,「娘親口中的‘來龍去脈’是指何意?」
劉惠琳壓低了聲音,湊近了身子,「萬一是這姓王或者姓史的姑娘跟著哪個男子跑了,或者這幾個小姑娘為著哪個男子爭風吃醋了,你也要把這等笑話搞得清清楚楚嗎?」。
衛奕不語。
或許對于京城的官戶來說,寧願自己家的閨女是被人綁了去,也不願是跟人私奔了去。
名聲,有時比性命更重要。
劉惠琳接著道,「中鴻怕你一心只想著查案,疏忽了這其中的情面。找人歸找人,查案歸查案,萬一此案真的與風月之事有關,你就算把人找到了,卻為王史兩家落下個笑柄,當時人家是感謝你,回頭一旦因此事受著恥辱,還要記恨你呢。所以,這件案子,點到為止,找到那兩個閨女就行,其它的莫要深究,奕兒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兒?」
衛奕明白無論衛中鴻也好,還是劉惠琳也罷,所有的思量全是為他。
可是,一個「七破神探」,不探明真相,談什麼緝凶?
他沒有多言,對劉惠琳道,「奕兒明白了。」
如今案子只是有了方向,說什麼都為之尚早。
何況,他說的是「明白了」,而不是「照做」。
劉惠琳再次放下心來,放下簾幔,母子倆再次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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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衛奕馬不停蹄,這邊沈月然也時刻惦記著,但凡見著從京城回來的鄰居或者客人,都要問上人家幾句,知不知道京城又出了大案。
百姓通常見天吃飯,六月的天黑得晚,餅鋪也就相應打烊得晚一些。
她與綠蘇戌時才關了鋪子,收拾收拾,回到住處已經是戌正時分。
綠蘇在後廚燒水做飯,她則去後院采摘成熟的果蔬。
三月間種下的果蔬,經過她精心栽培,長勢良好,如今皆已開花結果。
她彎腰走進絲瓜架下,一手挽籃,一手采摘,琢磨著待會兒做個絲瓜蝦皮湯。
誰知,剛摘了兩根,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一絆,撲倒在地。
後院全是軟土,摔一跤並無大礙。
她就勢翻了個身,正要坐起,看見了那絆倒她的東西。
人!
她大吃一驚,騰地向後坐去。
瓜架下居然有個人!
借著皎潔的月光,她大著膽子望去。
女子!
一個面容骯髒、發髻凌亂、衣衫不潔的年輕女子蜷縮在地,一動不動!
死人?還是活人?
沈月然一手捂住心口,一手試探著向女子的鼻息探去。
就在她的手快踫到女子鼻子時,女子突然睜開了眼楮。
「救我,救我……」
女子如同在汪洋大海中抓住了一葉扁舟,緊緊握住了沈月然的手。
「啊——」
沈月然仿佛見鬼一般,抽出手就往後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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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姐姐,她是誰啊。」
綠蘇瞧著床榻上昏睡的女子,好奇地問道。
「我哪里知道。」
沈月然端來熱水,一邊為女子擦拭臉頰和身子,一邊道,「我若知道她是誰,方才就不會嚇得七魂失了六魄。」
「她怎麼會昏倒在瓜架下?是來偷瓜的賊嗎?」。
沈月然瞧了女子一眼,道,「不是。你瞧她木屐上的白色珠飾,光潔明亮,質地上乘,此女非富即貴,怎麼會來偷咱們的絲瓜。」
「那她為何出現在後院?」
綠蘇想不通一個富家小姐為何如此落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