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王許氏眼見女兒受到辱罵,不可忍受。她指向段氏,正要反唇相譏,又心思轉動,調轉了指向。
「衛侍衛,你空口無憑,憑什麼如此詆毀我王府的女兒?」她指向衛奕,眼前這個神探衛奕才是今日一切的始作俑者。
衛奕微微一笑。
「看來,王夫人也早已知道了事情真相,對不對?」
王許氏紅了臉,一時無言。
一旁的王剛冷哼一聲,「什麼真相不真相,老夫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你剛才的說法完全不合情理,根本經不起推敲。
首先,不僅雅心,還有史家姑娘、何府千金也都與那個叫程明維的公子哥兒見過面。可是,這全是正常應酬。而且,之後雅心與程公子並無來往,反而老夫曾听過不少有關史家姑娘與程公子的風言風語。雅心既對程公子無意,那麼,程公子與史家姑娘如何又關雅心何事?雅心為何要在見到史家姑娘為程公子繡的錦帕後動了心思?這完全沒有道理。
其次,史家姑娘有暈血的毛病,不止雅心知道,邵府千金與何府千金同樣見過。而且,史家姑娘也承認,當晚的確是因為見到鮮血所以才昏倒,那麼,血呢?衛大人不要告訴老夫,血水也可以干涸,了無痕跡罷。」
王剛意在為王雅心辯駁,當然也意在為她表白,表白她之前並未與程明維私下來往。
衛奕豈能不知他的心思,也不多言,冷笑道,「主事大人的兩個問題提得好,不過,本官答不了,本官可以請出兩位替本官答。」
說著,他揮了揮手,人群中的程維明和打更老張上前一步。
程明維的氣色明顯不太好,口氣也不甚和善。
「衛大人,在下早就說過,此事與在下無關。衛大人若是以為僅憑那些長舌婦的嚼舌之談就能定了我程某的罪行,那麼衛大人恐怕要失望了,我程明維不是任人宰割之輩。」
從被傳喚到安和民巷,他就已經預知不會有什麼好消息。果然,這衛奕並不如那一晚好糊弄,早就不動聲色間將他與王雅心、史永依的瓜葛查了個清楚。
衛奕不置可否,從袖口掏出一張宣紙,打開,念道,「金風玉露一相逢,更勝卻人間無數。痴心人明維獻上,川平郡主惠存。」
送給川平郡主的那幅,他當然不易得,可是被扔進廢紙簍的,對他而言,卻易如反掌。
「你——這是偷盜!」
程明維氣急。
衛奕笑了笑,「程公子扔到紙簍里不要的東西,也不能讓人隨手撿了去嗎?程公子也未免太貪心霸道了。」
「你——」
「這又能說明什麼?」
程明維轉了轉眼珠子,反問道。
衛奕揚起紙張,道,「于本官而言,這的確毫無意義,像程公子這般,一心想著攀龍附鳳,‘嫁’入皇族的男子多得是,程公子不算是最要臉的那一個,但也不算是最不要臉的那一個。不過,這兩句詩若是與王雅心、史永依還有你程明維同時擺在一起,那就不同了。它就成了一份證據,一份證明你程明維始亂終棄、肆意將女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證據!」
衛奕說著,重重將紙張甩到了程明維的臉上,程明維面紅耳赤,不敢再語。
史永依卻按捺不住,一步一步地走到程明維的面前,舉起了右手。
「你、你敢!」
程明維條件反射性地捂住了臉,對史永依道,「我當初只是隨口一說,誰知你便信了。你氣我騙了你,我還氣你也騙了我呢?說得好好的,是史家嫡女,為何後來又變成了庶女?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好聚好散……哎呦——」
程明維痛苦地捂住,哀嚎不已。
史永依收回右腳,恨恨地道,「你以為,我還會願意再多听你說一句話嗎?你以為,我還會氣到給你一個耳光髒了自己的手嗎?我失蹤的那兩天,卻不見你來問一句,我就知道是我史永依瞎了眼!對,我史永依是不自愛,不該听信你的花言巧語,不該被你三言兩語就哄得月兌去了自個兒的衣裳,我有今日的下場我誰也不怪。可是你,程明維,我告訴你,你也不會有好下場!你的下場只會比我更壞,更慘,更悲涼,因為所有的報應都會應驗在你的身上!」
史永依紅著眼圈兒,咬著牙齒,淚水明明在眼眶里打轉,卻就是不讓它們掉下來。
段氏痛哭,跑去抱住史永依。
「永依,你想哭就哭吧,是娘親不好,是娘親沒能好好看著你,才讓你一時鬼迷心竅,上了這個賤男人的當。往後,就算沒人疼你,娘親疼你,娘親好好活著,咱們娘倆都好好的……」
誰不知道這個朝代女子的貞節最重要,段氏想起自己曾經遭受過的折磨,哪里想到有一日自己的女兒也會在這上面栽了跟頭。
史永依抹去快要溢出的淚水,揚起倔強的下巴。
「娘親,莫要哭,莫要替女兒難過。你瞧,我終于看清了這個混蛋的真面目,有什麼不好?永依覺得,這叫懸崖勒馬,回頭是岸。誰說往後沒有人疼女兒?只要女兒真心待他人,怎麼會沒有人疼女兒。」
「好,好,永依這麼想就好……」
這邊段氏母女互相安撫,那邊程明維灰溜溜地躲到一旁,不敢抬頭見人。
「呸,賤男人!」
何敘蓉轉頭罵道,「當初瞧一眼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
「得了。」
邵雲如瞥她一眼,對衛奕道,「衛大人之意是雅心早就知道了這程明維的真面目,又見史姐姐對他一片痴心,所以只好使出一招患難見真情企圖令史姐姐醒悟嗎?」。
衛奕道,「這個問題待會兒讓王雅心自個兒答你。接下來,打更老張,你來回答主事大人的第二個問題。」
打更老張躬身,拿出一塊紅色的錦鍛,雙手呈給衛奕。
「那晚,也就是十六日的子時左右,小民如往常一般沿著安和民巷打更敲鐘。因為安和民巷住得全是大官,所以小民就有個習慣,好一邊打更,一邊翻翻各家門後的污桶,總尋思著萬一翻出來個有用的物件,怎麼也比再花銀子買來得強。那晚,小民敲到三羊路口,借著燈火,瞧見巷子深處倒著一只木盆,木盆下還壓著一塊錦鍛。小民一模那錦鍛,滑溜溜的,就知定是上等之物,于是顧不得那木盆,把錦鍛往懷里一揣,便帶回家里去了。衛大人,小民說得全是實話,那晚就隨手得了這麼個便宜,其它的事小民可半分也沒瞧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