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元修一直注意著旭叔的表情,發覺他面色有異,面色有一瞬間十分難看,但是不過片刻功夫便被他忍了下去。
「事情還未曾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除了第一日時間,商玖特地前來帶著自己走去內澗。
第二日,門口的守備便撤了下去,這好似就表示可以允許物華自由活動。
物華揣度,應當是妙白清醒了過來,並且解釋了一切。
只是實在可惜的很,就算將守衛撤走。沒有人將自己引下去,物華也只能站在上面,羨慕的瞧一瞧底下走動的人群罷了。
物華站在平台上,背著手目光向著遠處眺望而去。
卻是有一道身影,直接從底下躍了上來。
物華凝神去瞧,居然發現,那抹翠色青衫身影,竟是本該在祭壇上的衡元白。
他今日穿了身翠綠的長袍,衣襟袖口用金絲淺淺繡著大片的韌草,腰間玉帶一扎越發顯現出他的豐神俊朗。
物華面上略帶上些許的詫異之色,「你怎會在此?」
「恩?」衡元白被她問的一愣,口中下意識回答道。「這是我的家。」
物華自然清楚這是他的家了,所以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湊到衡元白的身前。
「今日結束了?」
衡元白含著淺淺的笑意,對著她搖了搖頭。
他像是無意湊到了物華的耳邊,暖暖的呼吸灌進物華的耳朵,冒得她耳朵一紅,退開一步。「還未曾。」
物華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下自己狂跳不已的心髒,猛然抬頭間,對上衡元白那雙似笑非笑的眼楮。
強自鎮定著問道。「那你怎麼還不去?」
「這不是來接你麼?」只是那雙通紅的耳朵出賣了她,衡元白卻不戳破,輕輕道。
物華眉頭一動。
還不等物華說些什麼,底下便只听到底下冒出一個聲音。
「你們還在那上面做些什麼?」男聲清潤,但字里行間都透著濃濃的不耐煩之色。
「你們不能下來再說麼?」
「不管了,我先走了,你們愛怎麼墨跡怎麼墨跡。」
衡元白被下面一催,也不急著反駁,只是伸出手,趁著物華還未回過神的時候,順勢將物華一摟。
從上頭躍了下來,但是衡元白卻並未松開,追著前頭的背影,不過一盞茶的功夫。
物華再眨眼,眼前便放大了一張陌生的男人臉。
她驚的後退了一步。
「商大。」衡元白放下她,便想要離開,只是離去之前,掉轉過身子,警告般提醒了一句。
商大不由撇了撇嘴,低聲嘟囔了一句。「重色輕友。」
因為他說的含糊不清,所以物華並未听清楚。
只是敏銳的察覺到商大對自己有幾分敵意,這般想著物華不由的挑了挑眉。成絮一個女子對自己有偏見,有敵意也就罷了。
這個商大,自己從未見過,這敵意來的實在是沒由來吧?
就在物華將疑惑的目光投到商大身上,上下打量起他的時候,商大就像是避之惟恐不及一般,蹬蹬退了幾步。
似乎想要離物華越遠越好。
物華瞧著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她眯了眯眼,發覺似乎有些眼熟。
物華還未曾說些什麼,商大卻不知為何,又走了回來。
此時卻是刻意跟物華保持了一步之間的距離。
相比于第一日湊熱鬧的人,這最後一日的人要多的許多。
物華是由澗主親自帶來的,所以矚目她的視線頗多。
但畢竟物華已經露過幾次面,再加上她一進來澗內便不得安寧,相比于其他人,物華的名氣,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如雷貫耳。
祭壇上擺著三張梨花木長桌。
衡元白一上祭壇,便在那張空缺著的長桌中落座。「讓輝伯,旭叔久等了。」
對面兩張長桌後各坐著兩人。
輝伯笑了笑,搖了搖頭。「老夫也才來不久,不礙事。」
旭叔卻是面色冷凝,並未說話。
衡元白也不介意他的態度,權當是沒有看見一般。
「可準備妥帖了?」輝伯問了衡元白一句,眼見衡元白點頭,這才對著站在祭壇中心位置的成絮點點頭。「可以開始了。」
成絮走到輝伯身側,從長桌上端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白玉琉璃茶盞。
剛從藥盒中端出的琉璃茶盞在陽光的折射下冒著淡淡的暈白之氣。
成絮走的很穩,一步挪動之下,那茶盞竟是絲毫未響。
就在成絮轉身的那個瞬間,衡元白從懷中模出了一條瑩白的長巾,長巾三指寬厚。
在眾目睽睽之下,衡元白慢條斯理的抖了抖長巾,將雙目遮上。
祭壇下的眾人一片嘩然。
「澗主這是干什麼?」
「澗主這是要靠嗅覺去分辨那藥草?」
「這樣如何做的到?」
物華站在祭壇下瞧著衡元白這番動作,听著那些人一陣陣的驚呼聲,目光微凝,實在不怎麼懂,他們這是在感嘆什麼?
商大似乎看懂了她的疑惑,開口講解道。「辨識藥草分量與火候,須得三點。」
「瞧、嗅、嘗。」
「一碗藥羹,一般醫者能觀其顏色與其中漂浮著的碎渣,便可知曉其中用的是什麼藥草。」
商大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家伙也不知是作何感想,竟是將這最直觀的一步放棄了。」
听到商大的解釋,物華這才了然的點了點頭。
將目光投擲到了衡元白的身上,她總覺得,衡元白既然敢如此做,自然勝券在握。
發覺衡元白如此動作,成絮腳下步子微緩了些,隔著一層朦朧白布,她這才似乎能夠正視衡元白那張臉。
只是距離有限,不管成絮腳步如何放慢,終究還是輕輕將茶盞放置在了衡元白的面前。
她不過只是怔神了片刻,衡元白的手掌已經覆蓋上來,骨節分明的大手將她的手完全包裹在其中。
但那不過就是片刻而已,衡元白便將手縮了回去。
成絮手指一顫,眉眼之中不自覺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她含著淡淡的笑意站在衡元白身側,目光一眨不眨的盯著衡元白的側臉輪廓線出神。
成絮指尖無意識略過先前衡元白停留過的地方,似乎還能夠感覺到衡元白的體溫。
衡元白自然是不知道成絮的小心思,他一心都在面前的茶盞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