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夠了風景,衡元白拍了拍長袍下擺站起身來,對著物華伸出手。「走吧。」
物華點點頭。
衡元修才將物華從山頂帶下來,便只瞧見商大一邊依靠在一株小樹上,一邊打著哈欠,瞧見他們兩人下來,懶懶的伸了伸手。
「下來了啊。」
「恩?你怎的在此?」衡元白的腳步一頓,停在了商大身側。
「自然是有事。」要不然找你們談情說愛不成?商大撇了撇嘴,這後半句他是沒有膽量說出來的。
「輝伯讓我來一趟,有事商議。」商大抬了抬下巴。
物華一听,連忙伸手推開衡元白道。「既然你們有事,那我自己回去就是。」
「你如何上去?」衡元白眉頭一動,「商大都在這里等了這麼許久,也不差這麼一時半會的,我先送你回去。」
「不必。」
眼見兩人在自己面前推搡起來,商大不由撇了撇嘴。「輝伯讓你們一同前去。」
物華頓時住了嘴。
這是第三次來這山洞祠堂之中了。
听聞灕水澗之人,一生都只有成婚之時,會被帶到這祖師祠堂內叩拜祖宗。
自己一個外人,短短一個月內,便來了這祠堂三次。
也不知道是自己幸運還是不幸。
想著想著物華不由抿嘴笑了笑。
走進石洞的那刻,商大的腳步還未停駐,竟是帶著物華向著里頭走去。
如此一行,物華這才發覺諸多牌位後頭,有一道小門,里面別有洞天。
內里鋪就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然無聲。
這是一間可供人居住的石室,空間不大,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房間擺設不多,有一張足夠十人而坐的檀香木長桌,細節之處鐫刻精致。
長桌上坐著六個人,物華一眼望過去,竟是看見主位上坐著的,不是年紀大資歷深的輝伯,竟是一個她從未瞧見的女子。
物華不動聲色的側過身瞧了身邊兩人一眼,發覺他們面上神色如常,想來是習慣了這種坐法。
女子保養極好,面容慈祥溫和,瞧見他們三人進來。
她唇角一勾,淡淡道。「來了?」
商大收斂心神,走到女子的身前,十分乖巧的模樣。「母親。」
「恩。」女子微微頜首。
物華微微一愣,不由再抬頭觀察了女子一眼。
女子五官模子不算精致,合在一起卻有種別樣風情,她身形窈窕,皮膚很白卻是那種看上去帶著些許病態的感覺。
在物華觀察女子的同時,女子也在抬頭瞧著物華,兩人目光正好對上。
「叫我錢姨就好。」注意到物華的目光,錢姨淺淺一笑,伸手道。
衡元白對著幾人見過禮後,發覺物華正瞧著錢姨出聲,低聲道。「坐下罷。」
物華點點頭,此時听到錢姨又道。「救病如救火,我也不多說些什麼。」
她說話聲音輕柔無力,卻極富有傳染力。「你便在跟我們所說,清國那邊到底是什麼個情況。」
「那小生便直說了。」物華本想站起身,卻被身側的衡元白按住肩膀。
物華回頭便瞧見衡元白對著自己搖頭。「錢姨這里,不必這麼多禮數。」
物華心下雖說吃驚,但也沒想那麼許多。「六月中旬,我清國興城爆發瘟疫,因為距離京都遙遠,消息傳回京都已是七月尾。」
「天子心憂百姓,派遣醫者前往虔州控制疫情的同時,也希望灕水澗能出手援助。」
錢姨倒沒說話,倒是坐在旭叔下手的芹嬸開頭問道。「即是六月爆發瘟疫,現下已是八月,又怎麼拖到了如今?」
听到芹嬸這話,物華的目光卻是在長桌後的幾人身上左右游移了片刻,抿了抿唇,只是道。「小生接到陛下旨意從京都內趕到灕水澗之時。」
「一趟來回上,確實需要時間。」
其實芹嬸這話一問出口,便知曉自己說錯了話。畢竟曲物華已經進澗內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了。
一直未曾有機會將此事說出來的原因,在場的幾人除了不問外事的錢姨之外,誰人不知?
既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先前不說,只是不想在錢姨的面前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
現在芹嬸只恨自己嘴快,竟是當了這個出頭鳥。
不過好在物華並未接話,錢姨也並未有深究的意思。
錢姨只是略作沉吟了片刻,問道。「可知曉是何種疫情?」
物華遲疑了片刻,還是誠實的回答道。「不知。」
「此事還是需要小生前往興城仔細查看一番,才可知曉。」
對于物華的坦誠回答,錢姨倒是頗感意外,所以她點了點頭。
「清國發生如此病顧,我們自然無法袖手旁觀。」她的話語陡然拔高。「疫情這種東西,有多麼難以控制,想必你們是知曉的。」
「要我灕水澗破例,派出醫者,也不是不可。」
物華一听錢姨這話,便感覺心中一沉。「錢姨若有要求,可提出來,若是能夠做到,小生自然會盡全力去辦到。」
物華這將所有事情大包大攬到自己的身上的意思,錢姨哪里能听不明白,所以她眉頭一皺。
「此事,以你一人之力,自然無法做到。」
「不知錢姨何意,還望明示。」
錢姨也不拐彎抹角,雙眼一眯,柔弱的身子卻好似頓時威壓十足。「老身也無其余意見,只求得你國陛下許下一個承諾。」
「」物華怎麼隱約之間,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眼熟。
恍然之間,物華終于想起,當初自己在天品縱內,不也是這樣對她兒子的麼。
現在輪到自己了。
只是物華現下的處境不比商玖,商玖那事不急,但是現在興城瘟疫不知控制到了什麼程度,物華已經在灕水澗內拖了一個月的時間。
若是再拖下去,等到皇上那邊回話。
物華能夠保證,皇上那邊傳回來的,定然不會是答復,而會是奪命符了。
若是就此答應下來的話,又有些太過冒險了。
就在物華思索著的時候,錢姨則在觀察著物華的神色。
發覺物華面上有著片刻的遲疑,錢姨也並不著急。
意料之外,錢姨竟是發覺物華很快應承下來。
「待小生從灕水澗內離開,便立馬傳信給京都,請陛下賞賜一道旨意。」
而讓錢姨頗感意外的,便是物華連他們會提什麼要求都不曾過問一句。
先前自己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物華也是經過了一番深思熟慮的,既然連什麼承諾都不過問一句,只有兩個緣由,一個就是不準備實現,糊口答應下來,日後也不過就是糊弄過去。
另外一個,就是不管自己這方面提出什麼要求他們都能如數接受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