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悅溫文地笑了笑︰「天氣太冷了,屋里暖和,坐在炭盆前看看書、下下棋就挺好的,我不覺得悶。」
白薇薇和劉含露的注意力就放在了史悅身上。
劉含露問道︰「史公子平素都看些什麼書?」
「我看的書很雜,經史、詩詞、時文等都略有涉獵。」
劉含露一听就來了興趣︰「有想過下場試試嗎?」。
啊?下場?
史悅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在說什麼,笑道︰「四書五經,八股制藝,我都學得不好,沒想過要參加科舉。」
「哦,這樣啊……」劉含露的聲音里難掩失望,她見史悅溫文爾雅,一副飽讀詩書的模樣,還以為是同道中人,沒想到也是個附庸風雅之輩。
李莞見狀忍不住笑道︰「讀書本來就是件修身養性的事,不是為了參加科舉才能讀=.==書,看看野史話本,讀讀詩詞歌賦,也是極好的,干嘛非得學那四書五經八股制藝呢?」
史悅和白薇薇笑著點頭。
劉含露卻面色一肅,說道︰「李小姐,你這話就說岔了。身為讀書人就該好好研習四書五經八股制藝,爭取早日金榜題名,走上仕途以為家國效力才是。野史話本,詩詞歌賦縱使有它們的好處,但耽溺其中只會消磨人的志氣,是萬萬不可取的……」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義正言辭,讓李莞三人都沉默下來,一聲不吭地听她說。
白薇薇有些尷尬。
含露說的這些話,她也不是第一次听了。以前听的時候她都覺得挺有道理,但不知為何,今天听起來卻感覺有些怪怪的。
李莞和史悅默然以對的模樣讓她心里一陣汗顏。
雖然她沒見過京城里的達官貴族是怎麼過日子的,但隨便想想也知道肯定和她們這種小老百姓不一樣。
如小莞和史公子這樣的人,生來就含著金湯匙,就算他們不讀書不參加科舉,這輩子也是錦衣玉食,富貴榮華,想走仕途自然有家中的長輩鋪路搭橋,哪用得著他們自己懸梁刺股地讀書考科舉?
含露跟他們說這些有點過了。
白薇薇心里這麼想著,嘴上笑道︰「好了,好了,你們也真是的,欺負這兒就我一個人不讀書,所以故意說這些我听不懂的話來氣我是不是?不許再說這個了,咱們聊點兒別的!」
劉含露正說到關鍵的地方,被她這麼一打斷,嗓子眼里一堆話梗在那兒不上不下,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
白薇薇當做沒看見,笑著問李莞︰「不知道垛石鎮的百姓這幾天過得怎麼樣了,我打算挑個日子回去看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好啊,我正好可以回去看看小丫和女乃女乃,那時候走得匆忙,都沒有好好跟她們道謝。」
倆人就說起了在垛石鎮上遇到的一些事,劉含露插不上話,只好喝茶。
不過幸好還有個史悅也沒說話,倒沒讓她一個人尷尬。
有了剛才的事,白薇薇就無意在這里逗留,委婉拒絕了李莞的晚飯,和劉含露一起走了。
李莞和史悅都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
他們都不喜歡應酬劉含露這樣的人,說起話來就一個字,累。
倆人相視一笑,各自回房。
經過這幾日的觀察,李莞基本上可以肯定,霍瀾並沒有把她偷听的事告訴史悅,否則史悅面對她時不可能一點端倪都不露。
既然他沒告訴史悅,那很有可能俞奉堯那邊也不知情,不然俞奉堯怎麼會這麼放心讓史悅跟她待在一起?
對于霍瀾的做法,她感到有些意外有些奇怪。
難道史悅和俞奉堯之間並不是她想象的那種關系?所以霍瀾覺得她偷听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李莞歪在炕上靜靜地思索起來。
尋芳卻拿著兩封信走了進來︰「小姐,三爺和顧公子給您送信來了!」
「真的?」李莞喜出望外地坐起身,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快拿給我看!」
尋芳把信遞給她,她下意識地先拆了董臨之那封信。
「小姐,三爺在信里說什麼了?」董臨之的信足有六大頁紙,李莞看了沒兩頁就忍不住笑起來,擷芳見了好奇地問道。
李莞一目十行地看著信,嘴上答道︰「他在信里把濟南城里的排的上名號的紈褲子弟都給我羅列了一遍……說他現在跟這些人打得火熱,還住進了山東按察使馮岸家里,和馮岸的兩個兒子好得像親兄弟似的……」
三爺果真走到哪兒都是這樣的行事作風!
擷芳和尋芳都掩著嘴笑起來。
看完董臨之的信,李莞又拆了顧成昱的信。
顧成昱的信就不像董臨之那樣冗長嗦,只有兩頁紙,除了詢問她過得好不好以外,還言簡意賅地提到了濟南那邊的局勢。
倆人都沒有提姚家的事,顯然還想瞞著她。
事情拖得越久,李莞越擔心顧成昱被姚開林算計,看完顧成昱的信,她臉上的笑容不由淡下來,問起周觀︰「周叔那邊有消息了嗎?」。
「周叔除了剛到濟南的時候給我們報了個平安以外,還沒有傳過其他消息回來。」尋芳道,「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小姐,您放心,顧公子那邊有什麼風吹草動,周叔一定會第一時間告訴您的。」
周觀老練沉穩,李莞對他很放心。
看完董臨之和顧成昱的來信,李莞更想去濟南了,忍不住又把俞奉堯拎出來吐槽了一番。
*
宅院的事很快有了進展,只過了一天,周太太就派人來給李莞下帖子,請她到家里做客。
李莞借口天冷不想出門推掉了。
第二天,周太太親自到驛站來請她。
李莞跟她打了會兒太極,最後「盛情難卻」之下,勉強答應了翌日去周家吃午飯。
周太太心滿意足地走了。
擷芳和尋芳不免奇怪,有什麼話周太太不能過來跟小姐說,偏偏要請小姐到家里去。
李莞就笑道︰「恐怕不是她有話跟我說,是周泰想見我。」
周太太可以明目張膽地來驛站跟她套近乎,周泰一個大男人,又是堂堂縣令,怎麼好意思上門拜訪她這個客居在此的小女子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