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默自嘲︰「如果在王爺心里我是祁國人,是否會落得和曦貴人一個下場?」
凌浩的臉色已是鐵青,轉身往門外走去。
蕭默站在那里,目光渙散,緩緩輕言︰「我只想問一句,那封信,是否是王爺所為?」
「不是。」
他話語似冰,冷得陌生,頭也不回地走了。
蕭默怔然坐下,已是淚痕交錯,唇邊浮出笑意,自言自語︰「不是他……」
心結得解,卻又成了這般處境。
蕭默凝眸望著燭火,難言之隱永遠是難言之隱,他不會明白,她為何如此堅持……如此悲慟……
天明,蕭默醒來,她已趴在桌上睡了一宿。
拉開門,出了屋子,和煦的春風迎面拂過,天高雲淡。
「姑娘醒了?」
小容扶著戚—無—錯—小說素月走回到院子里。
蕭默面容憔悴,一雙眸子還有些浮腫,點了點頭。
戚素月關切道︰「妹妹怎麼了?可是和王爺鬧了什麼別扭?」
蕭默看著戚素月,不解她怎麼知道。
戚素月似看出了蕭默的疑惑,慢慢開口︰「王爺……王爺一早就離開了。」
蕭默一愣,他就這樣走了,留下她一人。
一個祁國,一個燕國,就能在他們之間劃出一條界限,他們之間就這麼經不起風雨嗎?
緩緩綻出的笑意,盡是苦澀……
落英苑,百花無色,鳥鳴聲擾得心亂。
此處不想留,王府不知還能否回得去,蕭默揚唇自嘲,她一個祁國人,本就不應奢望在燕國能有地方容身。
若要歸去,又舍不得,只因本該對燕國無可留戀,卻偏偏戀了他。
在落英苑停留了近一月,凌浩再也沒有來過,也沒有派過人來,由她在此無人問津。
「妹妹別擔心,王爺只是在氣頭上,等氣消了就好了。」
蕭默沒有說話,她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卻觸踫了凌浩的底線,這個錯,似無可原諒,他們還能和好如初嗎?
太後啟程回宮,蕭默只能跟著離去,離開落英苑,又能去哪兒?
如今,竟有些走投無路。
馬車上,戚素月見蕭默心不在焉的樣子,說道︰「妹妹若不想回王府,不如就在我宮里暫住幾日吧。」
蕭默想了想,搖了搖頭,真到了選擇的時候,她卻越發地想回去,越臨近函都就越想見他,卻怕他不肯原諒。
馬車停在了景王府門前,蕭默下了馬車,王府的門開著,李德迎了出來,見禮︰「小姐。」
蕭默頷首,鼓足勇氣移步進了王府,而凌浩不在府中,月華台空空蕩蕩。
入夜,蕭默站在天方閣外,不敢待在月華台,想見,又怕相見,怕他如那日一樣陌生。
輕風陣陣,漣漪輕泛,一彎新月倒映在水面,顯得分外孤寂。
腰間一暖,已被人從身後擁住,蕭默緩緩回頭,抬眼望去,一日不見,如三月兮,何況已近一月。
「回來了,為何不待在房里。」
蕭默喜極而泣,轉過身反抱住凌浩,又抱怨道︰「怕你生氣,把我攆出去。」
「怎麼會。」
蕭默忿忿道︰「怎麼不會,把我一個人留在落英苑不管不顧。」
「想派人去接你,又怕你生氣不肯回來。」
「對不起,那****不該……」
話還沒說完,他俯下頭,以溫吻緘口,不讓她再說下去。
唇角片刻的溫柔,勝過千言萬語。
「以後別再提祁國,本王不希望本王的王妃時時惦記著的是敵國。」
「可我……」蕭默頓住了,低下頭去,她只知道那封信不是凌浩所為,卻不知真相。
凌浩松開了蕭默,看著她問道︰「你想知道那封信的來歷?」
蕭默點了點頭。
「那封信是周國偽造,意在離間曲峰和祁君,此等手段雖常見,但亦是卑劣,周國是想將污名推到燕國頭上,讓我燕國為諸國所不齒,乃一箭雙雕之計。」
「信是假的?」
「無關信的真假,祁君想殺曲峰的心是真的,他差的只是一個借口,就算沒有那封信,曲峰也活不了多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可既然是周國栽贓,為何不澄清,以致所有人都以為是燕國……」蕭默不解,就連凌天旭都以為是凌浩的主意。
「在諸國眼里,燕國連曲峰都能輕而易舉除,還有什麼人除不了,燕國是卑鄙,但卑鄙也會讓人害怕,如此一來能讓他們對燕國心生忌憚,替周國擔下,何樂而不為。」
「可始終是污名……」
「燕國本就不需要稱贊,不在乎盛名污名,只要他們畏懼,罵名又如何,不過是敢說不敢打。」
真相就是如此,蕭默心里的結徹底化解,抬頭望著凌浩,皺眉道︰「早說不就好了。」
他唇角微微上揚,知道蕭默能將善惡分清,為曲峰鳴不平也許只是敬畏英雄,曲峰的確能稱得上是英雄,回頭想想,他的夫人能將是非恩怨分清,是好事。
夙興宮中,戚素月本以為以凌浩的性格,蕭默昨日定然踫了壁,一早便邀她入宮,欲假意開導,沒曾想今日一見,她臉上看不見絲毫陰郁。
就算她能得到他的原諒,難道她竟也能將恩怨拋開?
「妹妹和王爺和好如初了吧。」戚素月試探著說道。
蕭默微微莞爾︰「一場誤會,說開了也就好了。」
「誤會,難道誣陷曲將軍的不是王爺?」戚素月故作欣喜。
蕭默點了點頭,卻也不便道出真相。
戚素月笑了笑︰「若是王爺親口所言,那就錯不了,這樣也好,解開了嫌隙以後才能和和美美。」
戚素月端起茶盞,劈了劈沫子,卻沒有半分要喝的心思,或喜或憂,一計失利,不過並非是因為蕭默看輕仇恨,只要她心里還有仇恨,便還有逆轉的機會。
「上次說的曲家一門的尸骨被掘出一事,至今無人敢插手,父親來信說,除非為曲將軍昭雪,否則無人敢前去安葬。」
蕭默看向戚素月,輕聲說著︰「昭雪……」
「此事因燕國而起,解鈴還須系鈴人,王爺或許有法子。」
讓已亡親眷暴尸荒野這是何等的恥辱,又是何等的不孝,蕭默心下悲痛,卻又無可奈何,若有一線希望,她也會拼盡一切去嘗試。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