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千何發表完評論,柳含煙繼續說道︰「至于樣式嘛,也是各穿各的。有肥大的裙褲搭大袖衫子的,這樣穿了透風,比較涼快;但也有不喜肥衣闊衫的,那就穿窄袖襦配短小的對襟半臂。還有就是短小抹胸之類的,應該與你無關了。」
尹千何道︰「那柳姐姐喜歡什麼樣的?」
「我?我沒什麼特別喜好,穿著舒服合適就成。」
「那你算是最不挑剔的客人了。」
柳含煙不以為然,「此言差矣,其實我這樣的才是最挑剔的客人。」
「這話怎麼說?」
「你不見單這合適二字就夠人折騰的了。那些有要求的,盡可提出來,能滿足的你就盡量滿足便是。而我卻要合適的,只這合適二字含義模糊,並無規定。那什麼樣的才叫合適?
我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你看我<買你的衣裳,只覺得這件適合卿卿,那件適合花絮,這一件又只有解語才穿得,實在不知道哪樣是自己的,最後還是只得選個綠色的。」
尹千何听後,笑道︰「這也好辦,我可是專業的。對于不了解自己穿衣風格的客人,當然是需要我們設計師出手。你讓我研究研究你的衣櫃,我就大致知道了。」
柳含煙道︰「那就有勞了。」
言訖,即走到床頭的櫃前,打開衣櫃,任由尹千何看。尹千何左手端著右肘,右手又模起鼻頭,站在櫃前端看起來。
柳含煙的衣櫃跟她的房間一樣,收拾的整潔如新、不染縴塵。衣服按品類、顏色分的有條有理。裙是一疊、衣是一疊、外衣一疊、中衣一疊,並按顏色從上到下,從右到左排列著。顏色雖多,但總結起來其實也就綠色系、藍色系和灰色系,而且灰色系的衣服佔的比例還不低,藍色系和綠色系中也少有高明度的顏色。
看完衣櫃,尹千何又偏頭看柳含煙,心下想道︰「明明是個美女,看樣子還像是個處女座的美女,為什麼卻這麼不自信?」
柳含煙看她不看衣櫃,只顧盯著自己看,便問道︰「千何,可看完了?」
尹千何放下手,道︰「哦,看完了。大致明白了,等我回去再想想,就能專為姐姐設計一身合適的夏衣。」
柳含煙掩口笑道︰「那就辛苦你了。」
「顧客就是上帝,應該的。」
尹千何在柳含煙房中又略坐了一會兒,便辭了她出來,接著又去了虞卿卿房里。這虞卿卿與柳含煙不同,穿衣服比較浪蕩些,可算是另一種典型。
虞卿卿只管躺在繡床上,並不來迎尹千何,憑她自己隨便坐下。
尹千何看她衣衫不齊,妝容不整,一個人隨意地斜躺在床上,樣子十分慵懶,便知她是午睡剛醒,精神還不太好,可能此刻不想多說話。她也就不多寒暄了,直接說明來意。
「虞姐姐,我有點事兒想請教你。」
虞卿卿緩緩翻了個身,面朝尹千何,聲音綿軟︰「你直說就是,請教個什麼。」
尹千何道︰「我想問問你們夏季喜歡穿什麼樣的衣裳。」
「我哪知道別人愛穿什麼。你若是問我,我倒是可以跟你說說。」
「就是想問你來著。」
虞卿卿道︰「那就問我好了,非要拐彎抹角加個們。我最簡單,只要透薄漂亮的就是了。」
「透?怎麼個透法」
虞卿卿抬眼笑了笑,眼中立刻現出一股子嬌嬈嫵媚。差點兒沒把尹千何的魂兒勾走,所幸她是個女人,也沒有百合之癖,才不至失魂落魄。不過,要是個男人的話,肯定是要心如鹿撞的。
「還能怎麼透法?當然是外面的衫子透了。」
「哦哦。那還有什麼別的要求嗎?」。
虞卿卿抿唇略一思索,又道:「樣式要時新的,顏色要鮮亮的,衣料要柔滑的,最好要刺繡不要全印花。這些算不算要求?」
尹千何呵呵笑道︰「要求還真不少。」
「那是自然。不趁年輕多穿戴些好的,等到人老珠黃之時,想穿也穿不了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是的,女人不能虧待了自己。不求奢侈度日,但也總要圖個生活舒心吧。」她就喜歡這種客人。
虞卿卿將頭枕在臂上,嗤嗤笑道︰「就是啊,尤其是我們這種人,靠的就是這青春幾年,再多也沒了。又沒個人疼,若是自己還不疼自己,還能怎麼活?」
虞卿卿輕描淡寫地說的這番話,倒令尹千何感到一絲涼意。為娼為妓終究是年少風光,結局堪悲。更何況,有許多人連風光都不曾有過。
尹千何在心中自嘆一番,而後站起身對虞卿卿說道︰「多謝虞姐姐指點,那我就不打擾你午睡了。」
「好,慢走。」
尹千何把楚雲樓里相熟的姑娘都找了個遍,挨個兒問了她們的喜好。所謂眾口難調,各人的想法都不盡相同,不可能一一滿足,但尹千何也從中找到些靈感。
辦完正事,她便繞去半晴閣找解語。
解語沒有午休,正孜孜不倦地在書房中看書,倒是一旁的芳苓趴在桌上昏昏沉睡。
尹千何躡手躡腳地走到解語身邊,悄聲說道︰「芳苓都睡著了,你怎麼不歇歇?大中午還看書。」
「誰說我睡著了。」芳苓冷不防地抬起頭說道。
尹千何被她嚇得身體震了震。
「哎喲,你沒睡著還裝睡,嚇我一跳。虧得我還怕把你吵醒,都不敢大聲說話。」
芳苓笑道︰「你走到橋上我就看見你了。我就是故意裝睡嚇嚇你。」
解語放下書,笑著嗔怪道︰「都幾歲了,還玩小兒把戲。」
芳苓道︰「有什麼關系,閑著無聊嘛。」又對尹千何說道︰「你要在這兒玩會兒嗎?要不要我給你沏茶?」
尹千何道︰「茶就不用了,你要是高興,就給我燒點白開水來。」
芳苓又趴下了,道︰「你的意思是我不高興就罷了,那我還是歇著吧。」
尹千何指著她對解語說道︰「這丫頭這麼怠慢客人,可是你的錯。」
芳苓道︰「關我們家姑娘什麼事?」
「誒,所謂養不教,父之過,丫鬟不教,當然是主家之過嘍。我奈何不了你,只管找解語問罪就是。」
解語埋首一笑。
芳苓則道︰「就你話多。」然後對著尹千何做了個鬼臉,風似的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