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在城里最大的銷金窟——逸楓樓里,老板柳逸楓帶也帶著同樣的笑容,看著賓客滿座。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人,看不出具體年歲,但絕不年輕,她那不經意地舉手投足間顯出的風韻,不是小姑娘們所擁有的。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曾有好奇者想打探,終無所獲,也就不了了之。
「李三爺,好久不來了。是在別處有了相好姑娘,就忘了飄雪了吧?」人未到聲先到,一襲白紗裙裹著玲瓏縴細的身子,行動時衣擺輕揚,腰間垂下的絲絛飄動,如冬日的雪花紛飛,當真是人如其名。她一邊笑著,一邊給雅座包間里的白衣男子斟酒。飄雪看著他將酒一口飲下,笑道︰「這酒後勁厲害,三爺慢著些喝。」
白衣男子劍眉微挑︰「什麼酒是我李漠新沒喝過的。區區竹露,還放不倒我。」飄雪笑道︰「是是是,誰不知李三爺酒量過人呢。」說話間,她&}.{}故意向他的衣服和頭發上蹭了蹭,李漠新皺眉道︰「你這是做什麼?」飄雪嬌聲道︰「這是人家好容易才得的軟紅堂胭脂,你聞聞,香不香?」
李漠新又喝下一杯︰「你們女人家,真是讓人難以理解,什麼軟紅堂硬紅糖的,我聞著味都一樣。」
「李三爺久不來,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了,當日你可是說過︰軟紅堂的胭脂味道清幽,留香數日。飄雪就是記著你的話,巴巴的向我磨了好久,才得了這一小盒子。」不知何時,柳逸楓站在門口,手中托著盤灌湯黃河鯉。
李漠新見狀笑道︰「在下何德何能,竟勞柳老板端菜,不敢當。」
柳逸楓放下鯉魚,道︰「松江四鰓鱸不知比我家的黃河鯉如何?」
「各有千秋,難分高下。」卻只吃了幾口,便不吃了︰「酒足飯飽。」
柳逸楓點點頭︰「飄雪,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李三爺,請隨我來。」
誰能料想到,逸楓樓老板娘的房間下面竟會有間密室。柳逸楓打開門,屋里的石桌上放著些紙卷。
「這是你要的東西。」柳逸楓向前走去,伸手去取桌上的紙卷。
李漠新冷冷的聲音回蕩在陰暗的密室里︰「就這麼多?」
「恩,所有的都在這里。」
「很好。」陡然劍光一閃,刺進柳逸楓的後心。
「你……」柳逸楓只來得及發出一聲,便倒了下去。臨死,仍睜著一雙眼楮。
飄雪看見李漠新臉色發青,氣呼呼地從老板娘的房間里出來,剛想上前詢問,卻被他一身的煞氣嚇得不敢近前。看著他出了大門,白色的身影慢慢被漆黑的夜吞噬。
愣了一會兒,她想問問老板娘發生什麼事了,剛一踏進房間,便嚇得尖叫起來,柳逸楓的尸體側倒在地上,已經沒有光彩的眼楮瞪著前方。不一會兒,這里所有人都知道逸楓樓的老板娘柳逸楓死于非命。有膽子大些的姑娘回過神來,便跑去報官。
本縣捕頭蘇昊天帶著一隊捕快前來,一同檢查案發現場。
「一劍穿過後心,當場斷氣。」仵作搖搖頭,表示沒什麼可驗的。其余人檢視了一下房間,金銀珠寶都在,看來殺人者意不在財。
這種手法干淨利落,完全看不出是什麼劍法,也無從追查起。展昭四下打量一番,覺得有點不對。突然他發現柳逸楓的裙擺和地上的血跡有些奇怪,蹲下仔細看了看,開口道︰「柳逸楓不是死在這里的,是死後被人拖過來的。」
他走下樓梯,問坐在桌邊渾身發抖的飄雪︰「你們老板娘最後見過誰你知道嗎?」。
「是……是……李……李漠新,我……我看見柳姨和他進屋,過……過了一會兒,他很生氣的……生氣的出來,我……我也沒敢去問。柳……柳姨,嗚……」
李漠新這三個字一出來,蘇昊天愣住了,周圍頓時議論紛紛︰「李漠新是誰啊?」「他你都不知道?赫赫有名的李大俠啊,上回黑風寨的土匪都是他給殺了的。」「不會是他吧,李大俠應該不是這種人。」「人心隔肚皮,你知道他其實是個什麼樣的人?」
與案子無關的人各自散去,一路走著一路還在議論︰「這李漠新跟柳老板能有什麼仇,竟要殺了她?」
「誰知道啊,說不定是江湖仇殺呢,那會兒這李老三當年可是揍過太守,打過戶部尚書公子的,還有什麼不敢做的。咱們別想那麼多了,省得惹禍上身。」
聲音漸行漸遠,小食攤的老板一直埋頭忙著,好容易將火重新生起,將餃子煮了兩滾,剛一抬頭,發現人沒了,桌上放著一錠銀子,足可以買三盒軟紅堂的胭脂。「這位爺剛才還說不著急呢。」他搖搖頭,看著也不會再有人來,便封了爐子,收拾家什,哼著小曲回家了。
「我的名字就這麼好用?有的沒的就往我頭上栽。」青衣男子斜靠在逸楓樓對面的巷子口,望著寫著「逸楓樓」三個字的大燈籠在風中打著晃。
「你還真打過我,這事沒人栽你。」青衣男人回頭,雖然燈光非常微弱,但是杜書彥的笑容卻真真實實印在他的眼中。「這麼多年了,還記恨著呢?杜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