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毓秀 第101章︰清人

作者 ︰ 清明水萩

焦懷卿臉上滿是悔恨之意。他說他不該將李承啟關在焦懷玉的房里,釀此大禍。但他很快就解釋了,「我只是想讓表哥跟懷玉在一起待一宿,好讓表哥娶了懷玉,並不曾想表哥會……會強要了懷玉啊。」

「強要?」李承啟驚忙看一眼沈嫣,接著便是氣憤上前,哼聲盯著他道︰「不知是誰在懷玉屋里點了迷情的燻香!」

焦懷卿蹭地站起身,堅決稱自己沒有點什麼催情香薰。

沈嫣以為,單單是將李承啟和焦懷玉獨室關了一夜,焦氏和焦懷卿也會借此小事大做文章,強逼他二人成婚配,又何須多此一舉弄什麼迷情香薰呢?

李承啟所謂的迷情燻香到底從何而來,又是何人所放?

不過,一切都改變不了焦懷玉與沈嫣和魏敏三人共事一夫的事實。現在存在的問題是,到底要給焦懷玉一個怎樣的名分。

讓她和沈嫣一樣作李承啟的平妻,焦氏都覺得委屈了她這個佷女。她說︰「要不是某些人使了壞,懷玉早就是寧安侯夫人。」

她意指沈嫣,說出的話卻無疑讓魏敏听了難受。

焦氏這麼快就偏袒焦懷玉,倒讓沈嫣高興。她想,最好她能用她的偏袒,連同魏敏也一並排擠了才好。這樣,魏敏就會真正跟自己站在一條線上了。

一夫只能有一個正室,這是百年不變的規矩,因此,焦懷玉終是得了一個與沈嫣平起平坐的位置。

「為了補償懷玉。我要讓人挑一個好日子,大擺宴席。」焦氏說。

「這不公允。」李承啟不答應。「娘這麼做,不是有意給嫣兒難看嗎?我提嫣兒為平妻時。您可說過半個字要辦喜事的話?」他頓了頓,接著道︰「要辦也行,連著欠了嫣兒的,一並辦了吧。」

「侯爺,」為免焦氏說出什麼難听話來,沈嫣忙上前道,「哪有補辦這等喜事的道理?我們的孩子一出生,還怕沒喜事熱鬧?」她不等李承啟提出異議,便笑著對焦氏道︰「老夫人放心。懷玉妹妹與侯爺的喜事,我一定安排仔細。日後我和敏敏姐,也會好好待懷玉妹妹的。」

她有意說的兩聲「懷玉妹妹」,氣得焦氏直想跳將起來說她沒資格,但無論是進門時間還是年齡,她都沒有喊錯,所以焦氏也只能把這等不快憋在心底。

而沈嫣這一句「懷玉妹妹」,也讓府里其他人明白,不管焦懷玉多得焦氏寵愛。那她也要喊正室夫人和大平夫人兩聲姐姐。

李承啟再看沈嫣的神色,也生出了幾分欣慰。他本怕她受委屈,所以想為她爭來面子,卻不料她總能用自己的機智去化解旁人的刁難。

事情談妥了。各房各院的人也便散了。

李承啟一直跟在沈嫣幾步之遙的後方,遲遲沒有上前與之說話。發生昨夜那樣的事,他尚不知她心底藏著怎樣的想法和情緒。他怕她生氣。也怕她不生氣,所以他不敢貿然詢問。

沈嫣突然頓步。默了一會兒方才回轉身看李承啟問︰「那催情香,若不是表公子放的。會是誰放的?」

李承啟蹙眉,不想自己憂心的事她絲毫未放在心上,反倒琢磨起這件事來。他不免故作破罐子破摔之態說︰「事已至此,誰放的又有何要緊。」

「若不是表公子放的,那會否是表小姐自己放的?」沈嫣像是對他的情緒毫無察覺一樣,顧自說出懷揣的想法。

「豈會是她……」李承啟冷聲,突然間卻是想起一件事來,「不對。當時,懷玉似乎未受催情香薰影響。」

「催情香無解藥,」沈嫣道,「這麼說來,要麼是你撒謊……」

「我豈會撒謊?當時分明就是催情香薰的作用我才……」

「要麼是你早在去擷芳閣之前就被人下了藥。」沈嫣平靜地打斷他急急的反駁,「你正院,怕是有些不忠之僕,你要當心才是。」

「我會察查清楚。」李承啟說罷徑直走上前去,並在岔路口處選擇了回正院的方向。再看一眼沈嫣不氣不惱的樣子,他只怕抑制不住心中的惱羞之氣。

沈嫣當然知道他的心思,但她,就是不想因為這點事而表露半點抑郁之色,尤其在他跟前。他被人擺布雖有無辜,但他的確是做了錯誤的事,並造成了一些麻煩。她心里氣他,盡管氣得有些不講道理,卻不想讓他知道她氣而誤以為她很在乎他。

喜事在即,她一面把這事交給鐘策全權操辦,一面卻做了一件驚動侯府上下的事。她做主,將李承啟身邊伺候的丫鬟僕婦,都重新做了編排,甚至還加入了一些新人,調遣了一些老人。她想,近身伺候李承啟的人,必須忠心,而其他伺候的人,則至少要本分。這是她擅長的,上一世的的經歷,足能讓她判斷誰是真心,誰是假意,誰又懷有心計。

「碧螺,你以後就去沁心園當差罷。」

碧螺是李承茂在正院的眼楮,沈嫣自然容不下她。可她听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很意外。在正院,包括紫藤在內,沒有誰比她更能伺候好寧安侯,大平夫人要將她遣走是為何意?而且,她要去的,偏偏是沁心園。當沈嫣說出這話時,她眼里滿是驚愕。

「為何要她到我沁心園?」這時,李承茂隨李承啟恰從學堂回來。听沈嫣說要把碧螺調到自己的沁心園,李承茂自然提出心中疑惑。

「二爺的沁心園,除了阿丁,著實缺一個像碧螺這樣的貼心侍婢。」沈嫣和顏解釋,「侯爺這邊,有紫藤和我御香苑調過來的香蘭便足夠了。」

言語里,她盡是為李承茂好,李承茂卻猜得到,她定是因為知道碧螺常與自己沁心園通氣才這麼做的。

「侯爺,」碧螺突然跪向李承啟,哭訴道,「奴婢自小伺候您,您不要讓大平夫人趕奴婢走啊。」

她哭得梨花帶雨,好不惹人憐惜。不過,李承啟臉上毫無猶豫之色,只道︰「一切都听大平夫人安排。」

碧螺心知懇求無用,看一眼李承茂之後,便低了頭哽咽不語。

待她退下,李承茂也很快離去了。

李承啟問沈嫣︰「怎麼你連碧螺也信不過?我看她平素里倒是本分乖順。」

「怎麼,她一直陪你睡覺,你對她生了情愫舍不得她了?」沈嫣明知不是這樣,還是要這樣半是玩笑半是諷刺地說他一句。

李承啟當即有些激動,走至沈嫣跟前,認真八百反問︰「有了你之後,我何曾再讓她薦枕?」

「啊……」沈嫣突然撫住自己的大肚子。李承啟十分緊張,問她怎麼了,卻听得她說︰「他踢我。」

听言,李承啟笑著蹲,耳貼她的肚皮,卻是不無嚴肅道︰「兒子可要乖,莫要再踢你娘親了。你要學武藝,以後爹爹教你便是!」

見他這副樣子,沈嫣心里止不住流出甜蜜的感覺。她伸手,模了模他的頭發。

感到她這樣難得的舉動,李承啟抬眸,拉著她的手,緩緩站起了身。他看著她,終于道︰「嫣兒,無論如何,跟懷玉發生那樣的事,是我對不住你。」

沈嫣只是溫和地笑。

他輕輕攬她入懷,在她肩頭承諾︰「在我心里,始終只你一人。敏敏和懷玉都是意外,此後,我再不讓這樣的意外發生。你也一定不要允許這樣的意外發生,可好?」

「如果是那個跟鶯歌長得一樣的人呢?」沈嫣離開他的懷抱,定定地看他。她還道︰「我一直在讓柏仲哥找她,只是至今還沒找到。將來有一天,我若找到了她,並把她接到侯府來,你會如何待她?」

李承啟先是一愣,接著便笑道︰「只是長得像而已,我還能把她當做是鶯歌不成?不過,若真能找到她,搞清楚她究竟是何人,跟鶯歌是否有關系,我也便了無牽掛了。」

「那你……還懷念鶯歌嗎?」。沈嫣驀然問。問出這句話,她立時後悔了。她從來不想問他這樣的閑話。

「你呢?」李承啟的目光,落在了她發髻上簪著的紅梅,「你可還想著安陽平?」他幾乎哪天都見她簪著安陽平送她的這朵紅梅花簪,他其實很介懷,只是一直沒有說破罷了。

沈嫣低眸,沉默了半晌,終于淺笑,「我只是很感激他。」

李承啟再一次抱住她,在她耳邊低聲道︰「過去,我心里有一個鶯歌,所以我願意容忍,過去的你心里有一個安陽平。現在和將來,我心里只有你,你心里,也只能有我。」他言語強硬,卻還是問她︰「你可能做到?」

「你能做到,我便能做到。」沈嫣笑著答。

「從一開始,我就做到了。」

與焦懷玉大喜之夜,李承啟故作吃醉了酒,呼呼睡去了。

翌日,沈嫣很自覺地來到福壽堂,提出將侯府庶務的代掌之權,交給焦懷玉。焦氏自然高興,但焦懷玉卻說︰「待嫣兒姐姐月復中孩子出生,姐姐養好了身體,一定記得把後院的鑰匙拿回去。我無才無德,到底不是掌持中饋的才干。」

這要是從前的焦懷玉,哪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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