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姨娘自然不會把蕭銘鍺大鬧碎花樓的事情和玲瓏牽扯到一塊去。
這一次玲蓉躲過了代嫁的厄運,燕姨娘歸結于天意!所以她也不打算感謝玲瓏。
倒是玲鈺,先前是因為擔心自己的名聲受損,不能參加太子的大選,所以心力交瘁,哭的昏天黑地。眼下由于有了表哥大鬧碎花樓的強勢八卦,自己逃過一劫,可是表哥與小百合的事情還是讓玲鈺如遭雷劈。
表哥從小就深愛著自己,玲鈺怎麼能忍受表哥對自己的背叛,盡管玲鈺不愛蕭銘鍺,也一定不會嫁給蕭銘鍺,可是她不能接受蕭銘鍺愛上別人,尤其還是碎花樓的姑娘,更可惡的是他竟然那麼過分的非要納她為妾不可!
玲鈺覺得這是她人生的一大侮辱,奇恥大辱!
不過,她卻沒有心思也沒有時間繼續怨天怨地,啼哭傷感。在蕭銘鍺大鬧碎花樓`.``的第三天上,太子府便要舉行空前盛大的大聚。
所謂大聚,則是京都所有官員的女兒,只要是未出嫁的,都要到太子府參宴。供太子和燕王一睹風采,以免大選當日太子和燕王同選一家千金,皇家盡失顏面。
可是若只有太子和燕王兩位男賓,其余皆是女眷,意圖又著實明顯了些,所以,京都官員家的未婚男子亦要出席。
這一次,蕭氏沒有給玲瓏從錦繡閣買成套的衣服,而是讓府里的針黹做了一身。倒不是蕭氏要對玲瓏好,她恨不得立時親自一刀將玲瓏斃命。可這畢竟涉及到玲鈺的大選,玲瓏同去,代表的也是穆府的臉面,蕭氏自己的臉面。
只是,這也並不代表蕭氏就要錯過這個整治玲瓏的絕佳機會。能讓玲瓏在這樣盛大的場面上損盡顏面而同時又能為玲鈺增光添彩的法子多的去了。
忙忙碌碌兩日,大聚的日子終于到了,玲蓉又一次恰好生病。玲瓏也想恰好生病,可是蕭氏怎麼能允許府里的兩個庶女都不參加呢,這簡直有辱她一貫慈愛的形象。所以,蕭氏提前發話,玲瓏自從錦州回來,還未怎麼和京都的未婚男子見過面,為了她的婚事,她必須去。
老太太也覺得這樣的機會,玲瓏不能錯過。
所以,玲瓏就穿上蕭氏親自送來的一身淡黃色碎花遍地挑織高腰水裾裙,帶上蕭氏親自送來的一副藍寶石頭面,和玲鈺一起去赴宴。
大公主是孀居,所以大公主府的布置較為簡譜。太子府則不同了,金碧輝煌,氣勢恢宏,又不乏巧奪天工,顯盡了皇家的氣派和威嚴。
玲瓏照樣是和玲鈺一桌,同樣挨著玲鈺的還有蕭雨珩。自從鬧出蕭銘鍺哭天搶地要娶小百合的鬧劇以後,蕭雨珩便和玲鈺和好如初了。
諾大的紅木桌上,不多不少一共坐了九位小姐,玲瓏又一次是被單出來的那一個。無聊之極,玲瓏不知不覺抬眼在人群中去找那一個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要是一群人的聚會,玲瓏總是忍不住的要朝沈雲磬看去,仿佛只要看到他,心就能踏實下來似得。
大概是因為他救過自己的命吧。
來來回回,男賓那里玲瓏已經光明正大的掃視了三五回了,可是偏偏沒有看到沈雲磬的身影。他是沒有來麼?為什麼呢?他明明是未婚的呀。難道是生病了?還是,家里已經給他許了親?
找不到要找的人,玲瓏腦子里冒出無數問題,心也跟著懸起來。
「你這是瞧什麼呢,瞪直了眼楮朝男賓那里看,難不成你也要嫁給太子做太子妃不成?」蕭雨珩見玲瓏一雙眼楮總往男賓那邊瞟,譏笑道︰「小小庶女,不自量力。」
「玲瓏也是新鮮,她也沒有參加過這麼盛大的宴席。」玲鈺連忙笑著周旋道。
只是,她的每每周旋,總能惹來蕭雨珩更毒辣的言語。玲瓏早就見怪不怪了,只當沒听到。
果然,玲鈺說罷,蕭雨珩說道︰「和她姨娘一樣的賤婢,見了男人就新鮮。」
說我可以,不可以說我娘,這是原則。玲瓏轉臉朝蕭雨珩笑道︰「玲瓏還小,沒怎麼見過賓客,不像大姐姐,早已經不新鮮了,尤其是對男賓。」
一語雙關。話音落了,滿桌賓客神色復雜的朝蕭雨珩看去,緊接著又想到她哥哥蕭銘鍺大鬧碎花樓的事情,不禁都拿著團扇掩面笑。
蕭雨珩被玲瓏一句話噎得差點喘不上起來。怎麼她也是大家閨秀,平日里雖然言語刻薄,可是該守的規矩一樣不差,和男賓也是一直授受不親。如今竟然被玲瓏當著滿桌人的面說她和男人不清不楚,說她已經對男人都覺得不新鮮了。
這樣的話,她怎麼受得了。啪的一拍桌子,指著玲瓏厲聲說道︰「你一個鄉下來的賤丫頭,懂什麼,在這里胡言亂語嚼舌頭。」
玲瓏則是抿嘴笑笑,「是啊,我是不懂,要不,大姐姐經驗豐富,你教給妹妹?」
一言說出,一桌的人拿團扇掩著面笑到要抽筋,玲鈺陰沉著一張臉怒視玲瓏,蕭雨珩則是一張粉面含春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太子駕到!燕王到!」
「你……」蕭雨珩口中卑鄙,無恥四個字沒有來的及說出來,便被一個尖細的喊話聲打斷,不得不收了心思。
她雖然沒有心思要嫁給太子,可是她的心上人沈雲哲,沈雲磬的哥哥,就站在太子身後。
「參加太子殿下!參見燕王殿下!」
太子和燕王賓分左右坐下,侍者宣布宴席開始。
由于是散宴,所以沒有多少規矩,太子和燕王各自提了幾句場面話,大家便開始吃酒吃菜。
直到菜色上齊,玲瓏也沒有看到沈雲磬。太子府的菜色雖然不如公主府的口味上佳,可是也樣樣都是珍饈美味,只是玲瓏卻怎麼都提不起胃口來。
這樣的場合,吃吃喝喝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真正的重點則是宴席散去之後的娛樂。這是眾位小姐們展示自己風采的機會,也是太子和燕王暗自選妃的時間。
玲鈺今日穿了一身大紅色的遍地織金六褶裙,裙擺處繡著花團錦簇的各色牡丹,隨著她的一舉一動,一裙的牡丹爭奇斗艷。可是,再美的花也美不過玲鈺那一張妖嬈嫵媚的臉,一副紅寶石頭面配了紅色衣裙,更襯托出她凝脂般白皙的肌膚。
蔥蔥玉手若隱若現露出衣袖,朝太子和燕王低低一福,「小女穆玲鈺給太子殿下,燕王殿下請安,殿下萬福。」黃鶯啁啾般的聲音,清脆又甜膩,「小女為殿下彈一首《花好月圓》。」
燕王頷首點頭,太子則是眼楮都直了,一雙丹鳳眼將玲鈺從頭到腳看了無數遍。
玲鈺本就彈得一手好琴,上一次在公主府若非事出有因,定是要拔頭枝的。這一首《花好月圓》語調千回百折,纏綿悱惻,玲鈺從十三歲練起,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入太子的眼。
一曲彈罷,人人還沉醉在方才的裊裊琴音中,不能自拔,良久,方才從夢中驚醒。太子帶頭,掌聲延綿不絕。
「難得穆世昌能教育出你這樣出色的女兒,賞!」太子眯著眼楮笑道,一邊說一邊用扇子敲著手心,眼中的光芒毫不掩飾的朝玲鈺射去。
一旁的侍者將一副赤金頭面端到了玲鈺面前,眾人倒吸一口氣,登時滿場安靜下來。
皇家賞下頭面,這樣的意味再明顯不過了。這是太子提前給玲鈺的聘禮。
玲鈺是第一個展演的人,身後還有數位千金,太子竟然就直接賞了頭面,這讓玲鈺身後的那些尚未登台的小姐們,既看到了機會,又感受到了挫敗與嫉妒。
玲鈺微紅著臉,嬌羞的福身答謝,「小女謝太子殿下賞賜。」
「免禮,起來說話。」太子抬了抬扇子,示意玲鈺立起身來。
「謝殿下。」玲鈺嬌滴滴的答謝。
「你還會些什麼?」玲鈺挺拔而立,看著玲鈺傲嬌的身材,太子只覺得一腔熱血在體內來回噴涌,微微向前彎腰,扇子撐著下巴問道。
「小女還會作畫下棋,女紅針黹。不過,都是略懂,並不精的。」玲鈺一臉謙虛的答道,眼底卻是濃濃的自信和驕傲。
她的琴棋書畫,女紅針黹,禮儀行止可是宮里的老嬤嬤親自教導的,旁人怎麼能比得上。
「好,好,好,」太子轉臉朝燕王笑道︰「沒想到穆世昌竟能教出這麼好的女兒。」面上帶著絲毫不掩飾的試探和挑釁。
他與燕王本就是死敵,何須掩飾,他要明白告訴燕王,這穆玲鈺是我看上的,你想都不要想。
燕王溫婉一笑,「她這是對了皇兄的脾性了。」簡單干脆的回答了太子,放心,我不會和你搶的。
得到答復,太子心滿意足的轉臉繼續看玲鈺那張美得像是仙女一般的臉,「你先去歇著,一會本太子再看你的畫工如何。」
玲鈺微屈行禮,端著赤金頭面,蜻蜓點水般的邁著蓮花步回到座位。
其余千金依依上台展示,除了劉左使家的千金一張俏臉只略比玲鈺差那麼一點,但勝在身材好過玲鈺,惹得太子多看了幾眼外,其余千金無論怎麼拼命討好,太子一概心不在焉。
這一次大聚,也有幾家庶出的小姐展露風采的,倒不是真以為能佔個太子妃燕王妃什麼的,不過是一來撞運氣,萬一能得個良娣也是好的,二來則是沖著宴席上眾多的未婚男賓,想為自己謀個好名聲。
玲瓏自然是沒興趣討誰的歡喜。不過,能看到這麼多佳人拼了命的賣弄才藝,倒是讓玲瓏略有些失落的心情好了很多。
展風露彩罷了,便是散游了。正直四月好時節,太子府的花園此刻已是滿園**了。
玲瓏跟在玲鈺身後,為玲鈺端著她新得的赤金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