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耶律曷魯起身後,友好地拍著耶律阿保機的雙肩並祝賀他取得的勝利,然後走下賽場。
這情景讓耶律轄底竟然有些失望地咂了咂嘴,他真想大哭一場以泄心中的郁悶。
此時,月理朵也躲在一旁含情脈脈地注視著賽場上的耶律阿保機。
月理朵有著純正的回鶻人血統,高高直直的鼻梁,深邃得如海子般的大眼楮,圓圓的臉盤,梳著契丹人特有的髡發。她的左衽長裙顯得既時尚又與眾不同,腳下還蹬著一雙繡著雲朵的過膝長靴。
耶律阿保機就要與剛剛躍入賽場的耶律滑哥相搏了,這使得月理朵有些擔心。耶律滑哥由于奸母弒父,失去了在宗族中的威望、財產和地位。雖然大家看在于越的面子上對耶律滑哥都盡量保持著一副平和的樣子,嘴上都不說什麼,可心里卻()著實哇涼哇涼的。
耶律滑哥也知道,在這個尚武時代,一切都要靠實力說話。盡管自己是于越的兒子,可是中國有句古話︰「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是不無道理的。
耶律滑哥知道,自己明明應該像其他契丹貴族那樣,承襲老一代留下來的官職。可是由于耶律阿保機的出現,使自己喪失了這一切。特別是阿保機為耶律欽德可汗出一損招,設立什麼「籍沒法」,專門應對契丹貴族犯罪問題,還沒收了自己與玉姑的財產。它娘的阿保機,你這不是踩著我的肩膀往上爬嗎?有朝一日,我定會讓你死得難看!
想著想著,耶律滑哥猛然又看見了月理朵,他的心頓時如油煎一般。阿保機,你為什麼處處與我作對?哼!我耶律滑哥看上的月理朵也被你耶律阿保機搶去,我的心里老窩火啦。這些個帳我都會記著的,有機會定向你阿保機加倍討回。
耶律滑哥恨父親胳膊肘往外拐,沒有把自己這個嫡親骨肉親手栽培,卻讓他的佷子耶律阿保機漸漸地顯露出鋒芒。所以,耶律釋魯的死耶律滑哥並沒啥悲哀。他深知自己殺害父親的罪孽是深重的,自己雖然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僥幸活了下來,也注定要成為耶律阿保機的眼中釘、肉中刺。不知哪一天,耶律阿保機得勢時,他就會成為他手中的靶子。
想到這兒,耶律滑哥死死地抓住耶律阿保機的雙肩,他恨不得一下子把耶律阿保機掀翻在地,摔他個七竅流血,然後再搶回那個月理朵做自己的新娘。
月理朵有些著急地湊上前來,耶律滑哥真想當面問清楚月理朵到底愛他與否?
可月理朵卻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他這個氣呀,可憐我的一片痴心呀!
此時,耶律阿保機更是越想越氣,耶律滑哥——你這耶律氏家族中的敗類,你還有臉下這個賽場?真是恬不知恥!
耶律阿保機想到這兒,掄圓雙臂使盡了生平力氣,一甩手將耶律滑哥扛到肩上,並繞場三周。
耶律滑哥的雙腿在空中蹬著、踹著,漸漸地感覺到體力嚴重不支,就連喊「救命」的聲音也發不出來。
耶律阿保機將耶律滑哥展覽了三周,然後用力將他拋出,耶律滑哥一個倒栽蔥重重地摔落在地。
裁判耶律迭里手執竹批晃了晃,然後拉著長聲喊道︰「耶-律-阿-保-機—獲-勝!」
「難道長生天也要滅了我?」耶律滑哥尷尬地垂著頭走下了賽場。
月理朵終于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賽場上的擊鼓聲、契丹貴族的歡呼聲交織在一起。
耶律轄底月兌掉上衣向賽場走去。他那一雙賊溜溜的眼楮四下打量著、收索著。他胸前的骷髏刺青令人看了心驚膽寒。
耶律阿保機也毫不客氣地月兌掉了上衣,看來,他要與耶律轄底決一死戰。
耶律阿保機與耶律轄底擊掌示禮,以示對對手的尊重。
耶律轄底雖然一方面與耶律阿保機握手,一方面卻是忐忑不安。他深知,他的前夷離堇(軍事首領)之位不是靠武力得來的,而是靠與耶律釋魯合謀篡位取得的,這是件很不光彩的事兒,所以他有些心虛,豆大的汗珠從雙頰滾落下來。
在賽場上,這生死軍令狀只要一簽,自己就是被對手摔死那也是命中一劫,活該如此。所以,耶律轄底詭異地湊上前來。「我的佷子阿保機,你可得手下留情啊!」
兩人忽而向前進攻,忽而左右躲閃。
「哎,轄底叔叔,你不是逃到渤海國貓起來了嗎?怎麼又回來啦」?
「阿保機,你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耶律轄底有些面紅耳赤。
「叔叔我怎麼能夠不回來呢?我听說痕德堇可汗擺下擂台,要決出迭剌部的夷離堇,所以,我這個前任的軍事首領就回來啦,免得大家說我膽小如鼠、廢物點心!」
耶律阿保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便打趣。
「常言道‘賭場無父子’,轄底叔叔,咱爺倆兒怎麼可以在賽場上胡亂作弊呢?」
「臭小子,我可是你的遠房叔叔啊!你小子難道真忍心在眾目睽睽之下讓自己的長輩出丑嗎」?
耶律轄底老調重彈,希望得到耶律阿保機的特殊關照,這樣的話,或許沒人敢與自己這位部族的長者較勁兒,自己就極有可能地再奪夷離堇(軍事首領)之位。
「轄底叔叔,你別問我呀,要問,就問你的三藝啦!」
耶律轄底青筋突兀。
「嗨,阿保機,我算是倒了八輩子大霉了,怎麼會遇到你這頭 驢?」
「轄底叔叔,這次比賽,正好讓我大顯身手,難道您不希望本家佷子勝出嗎?」。
「不錯,勝出與否,那要等三藝比賽結束後才能見分曉,阿保機,你也不必現在就下結論,你以為你一定會贏嗎」?
「轄底叔叔,輸贏皆听長生天的,我可不敢做主」!
「長生天!長生天!好,我們就听長生天的」!
兩人盤旋、雀躍。
耶律阿保機猛然向前一撲,耶律轄底晃晃悠悠地差點摔倒在地。
耶律轄底反撲過來,一副垂死掙扎的樣子。
「老爹,重心要低,發力要狠」!一旁的耶律迭里特急了。
耶律阿保機從容應對,雙手緊緊抱住耶律轄底的腰部和一只大腿。
「穿腿發力,把握好時機呀」!耶律迭里特比劃著,當起了父親的臨時教練。
耶律阿保機可不管它三七二十一,只一絆,耶律轄底就來了個倒栽蔥,狼狽地倒下。
「唉」!耶律迭里特急得直拍大腿。
過了好一會兒,耶律轄底才側轉身體從沙地的旋渦中坐了起來。
他覺得好難為情,于是,為自己打了個圓場。「哎呦,阿保機,你小子下手可真夠黑的!」
在耶律轄底倒下的一瞬間,耶律阿保機終于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個家伙不僅膽小如鼠,且不堪一擊。
耶律轄底終于無精打采地從沙坑里爬了出來,捂著**一瘸一拐地走下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