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兒是傍晚的時候才回來的,一進房間便端了茶水咕咚咕咚的灌了一氣。
芙蕖早已等的不耐煩,忙問︰「事情打听的怎麼樣?可是蘇熠軒故意的?」
珠兒抹了抹嘴︰「好像不是,我听蘇府的下人說,是那個雲俏告訴三皇子的,事後,蘇熠軒叫人罰了她,听說打了二十鞭,直打得皮開肉綻,慘不忍睹呢。」
雲俏,那不是蘇熠軒房里的人嗎?柳嫣隱約記得這麼一個人,當初逛園子的時候就是她帶著逛的。
「這雲俏是蘇熠軒房里的人,不是他的心月復嗎?」。柳嫣輕聲問。
珠兒搖頭︰「奴婢听說,那雲俏原是夫人房里的人,是上個月才指給了蘇熠軒。」
她說著笑了起來︰「有人還說,蘇夫人是想叫這雲俏給蘇熠軒做小呢,現今兒因這事被蘇熠軒罰了,不曉得多少人背後看她笑話呢。」
做小的?柳嫣細細一想,倒是沒想起雲俏的具體模樣來,但是眼角眉梢暗含的風情倒是記憶猶新,想來這話也不是空穴來風,不禁眉頭一蹙,挽著團扇上的穗頭,一時默然不語。
珠兒瞧她忽然沉默,便覺得奇怪,湊過去輕聲問道︰「小姐怎麼了?」
「沒什麼,想必你還沒吃東西吧?快下去吃東西吧。」
珠兒模了模肚子,跑了一下午,的確是餓了,便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芙蕖暗暗打量著柳嫣,見她怔怔出神,心底就輕輕一嘆,心說,只怕蘇熠軒對小姐來說並不是那般的可有可無呢,否則這事就該徹底的避嫌,又何必再去問呢。
夜深人靜,夜里涼涼的風拂過枝頭,傳來沙沙的聲響。
一個人影快速的走到蘇府後門,隨即輕輕一躍即翻牆入內。
蘇熠軒的房中尚且點著燈,窗上投下個虛幻的人影,房內傳出幾聲輕咳。
「少爺,喝藥吧,喝了藥好早些休息。」福安憨厚的聲音傳了出來,隱約帶著幾分焦急。
蘇熠軒執了棋子輕輕落下一子,一手捂著唇咳嗽了起來︰「先放那吧,等會再喝。」
「少爺,這下棋極耗心神,您如今還病著,還是早些休息吧。」福安輕聲勸道,他實在有些看不懂蘇熠軒,明明還病著,咳的痰中帶血,可不好好休息,還硬撐著做什麼呢,至于那些訪客,打發了不就好了。
「說的正是,一個病入膏肓的人居然還有心下棋,也太過詭異了!」室內忽然傳來一個聲音。
福安轉頭一看,只見到一個黑衣人從窗口躍進來,矯健的身姿仿佛一頭黑色的獵豹,冷冷的目光更叫人膽寒。
福安嚇了一跳,忙擋在蘇熠軒身前,大喊道︰「來人,快來人!」
「福安,退下。」蘇熠軒緩緩發聲,抬眸看向了黑衣人︰「全都下去,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來。」
福安一驚︰「少爺?」
「下去。」蘇熠軒聲音微冷,福安不敢違逆,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黑衣人諷刺一笑︰「叫所有人退出去,你不怕我對你不利嗎?」。
蘇熠軒搖了搖頭︰「魯將軍若想殺我,在進來的時候就該動手,現今兒早已不是最好的時機。」
魯一方心頭一震,摘了面紗問︰「你怎麼知道是我?」他明明刻意做過裝扮,又故意變了聲音,蘇熠軒怎麼瞧出來的?
「猜的。」
「猜的?」魯一方挑了挑濃眉,不屑一笑︰「你怎麼猜得到?」
「因為,你們都看不得嫣兒受傷害。」
魯一方眉頭一蹙︰「我們?還有誰?」
「柳玨。」蘇熠軒落了白子又去拿黑子,一時有些猶豫,沉默片刻才說︰「我原以為,你會比柳玨先到,不想,他卻快你一步。」
「柳玨來過?」魯一方看了一眼殘破的棋局,若是蘇熠軒一人自是不該做這種耗神的事情,想來柳玨也是剛剛離開不久。
「柳玨和柳嫣是一女乃同胞的親兄妹,他疼她我可以理解,但是你……立場何在?」蘇熠軒放了棋子問道,他真的覺得魯一方很奇怪,據暗衛所言,柳嫣對他並無任何親近之意,魯一方卻為何這樣執著?
魯一方心頭一堵,他的確沒有立場,柳嫣對他處處避讓,一直都躲著他,甚至叫他永遠別再出現,他不知道柳嫣為什麼要這樣,可是他卻清楚的明白,如果蘇熠軒這個謠言坐實了,他和柳嫣就再也不能了。
「我的立場與你何干?你這陰險小人,居然利用病痛,陷嫣兒于不義,你想趁機得到嫣兒,卻是想也別想!」
蘇熠軒輕輕嘆了一口氣︰「你說的對,最初知道三皇子跑去柳府的時候,我的確有些竊喜,希望三皇子能將嫣兒找來,這樣我就能順水推舟,不想三皇子叫我失望了。」
「小人,就會用些陰險手段!」魯一方盛怒之下一個箭步上前抓住了蘇熠軒的衣領︰「你信不信我宰了你?」
蘇熠軒抬眸看了看他,忽然笑了起來︰「你信不信,你如今的樣子都已經被嫣兒瞧見了?」
「你……你說什麼?」魯一方心頭一震,細細一想又覺得不對,冷笑一聲︰「你休想騙我,我來之前去過柳府,嫣兒好好的睡著,不可能來你這!」
「是嗎?你可看清楚了?」
魯一方看著蘇熠軒的笑容,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只隔著窗子瞧了一眼,只看到了柳嫣側臥的背影,的確未曾仔細的確認,如果說柳嫣叫人假扮她,然後跑到蘇府來也不是沒可能。
「她……她在哪?」魯一方的手不自覺的松了。
話音落,但聞得門外傳來一聲響動,魯一方打開窗子一瞧,只見到一個穿了披風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小院之中。
魯一方回頭怒視蘇熠軒一眼︰「蘇熠軒,我下次再找你算賬!」
話音落,已經飛身追了出去,柳嫣是他頂在乎的人,不能就這樣叫她誤會了,認為他是個暴戾之人,他一定要解釋清楚。
房間里,蘇熠軒微微松了一口氣,又落了一子,這才端了桌上的藥一口飲了,苦澀在口中蔓延開來,蘇熠軒蹙了蹙眉,暗道,呂志陽開的藥可真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