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兩人彷若無人的耳語,主位上的男子臉色卻越來越難看。手中的茶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觸著茶杯邊緣,清脆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音。
他一揮袖子,身邊的白袍怪人一聲令下,江于四人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白袍怪人的背影似乎佝僂了幾分。
當她再看連澈時,他已經緩了表情,放下手中的茶杯,似笑非笑的看著沈清,眼中射出捕獵一般的光。
沈清對這樣的目光極為不喜,秀眉微微皺了起來。
「清兒可是要一起去看看?」連澈道。
連陌側身擋在兩人之間,見沈清肯定的眼神,遂道︰「自是要去的,最後一日,或許有什麼我們沒見過的稀罕物也未可知!」
連澈灑然一笑,起身間衣袍生風。
沈清和連陌幾人落後幾步。
「不知為何,這幾天,一直有種不好的預感,今天更甚。」
連陌微涼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之前去聖殿,除了殷洛在那里養傷之外,並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若是真有什麼鬼魅的話,就只有連澈和那個怪人了,索性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們見機行事。」
樊起上前一步「沈姑娘放心,若真有危險,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沈清失笑,「樊大哥說的哪里話,我們既是朋友,自然應該共同進退。」
樊起感動的點頭,小小的眯縫眼中神采熠熠。
「阿彌陀佛,快要開始了,我們也出去吧。」
這是來到蓬萊後,迎接的第八個早晨,火紅的紅日從遠處不知幾何的海平面升起,一大片的紅色似乎被遠遠在遺棄在了山峰腳下,腿邊流動的煙霧,還能看見針尖大小的白色顆粒。
迎面繚繞的細致清風夾雜著清晨露水的甘甜清香,整個山頂縈繞著一股祥和寧靜的氣息,但從環境來說,這里和仙境並無區別。
突然,山腳下遠處的紅日旁邊,嗖的閃出一道比太陽刺目數倍的光芒,那光呈現藍白色,一下子將太陽的光給蓋了徹底,它沖天而起,迅速升至頂空然後轟的一聲炸了開,伴著藍白的光芒和零落的星點瞬間在天際鋪散開來,天地之間日月輪轉,方才的旭日東升立馬成了月朗星稀。
周圍的一切都染上一層淡淡的藍白色,四周的雲霧被浸染的更加空靈,她舉目看去,哪里還有連陌的身影,藍白雲霧間,唯有無窮無盡的空茫和寂寥。
沈清在初始的驚訝之後,立馬冷靜下來,她閉了眼,用心的感受身邊煙霧流動的聲音,徐徐拂過臉頰肌膚的輕煙帶著月夜的清涼,沒有一絲熟悉的氣息。
她眉心輕皺,一無所獲的睜開眼,看來,這個陣法並不簡單。
身後全是藍白色的霧芒,只有身前四尺的地方露出一小片空茫清澈,她順著身前那小塊空地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站立的地方瞬間被藍白的煙霧所填,順勢的前方再次多出兩步左右的空間。
她突然停了腳步,站在那里靜靜思索,自己萬不能跟著操縱者意願行事,那樣便永遠只能任其左右了。
大約兩刻鐘,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腦中飛快的思索著有何破陣之法。
而此時身邊的情況也微微有了些變化,原本在她正前方的僅容一人通過的四尺通道突然像是被什麼擠壓,慢慢的彎曲折疊,最後變成一道彎月形的通道。
沈清還是不動,只是盯著那曲折的通道盡頭。
一點純白露了出來,在一片藍白煙霧中顯得格外純淨,她沉靜的目光中有一絲淡淡的期待,在那白色完全展露的時候不由的落下一抹失望。
她輕笑著看向來人,朱唇微掀︰「是該叫你島主還是殿下?」
男子薄唇扯開一抹笑︰「清兒似乎很失望。」
他極慢的移動腳步,兩側的煙霧隨著他的走動蕩漾開來,帶起一圈一圈的白茫︰「你希望來的人是誰?連陌?」
他在她一步開外停下,男子身後走過的地方,藍白色的煙霧迅速聚攏起來,把方才的彎月形通道寸寸填滿,最後僅剩兩人間一步見方的空隙。
他伸出手來,溫柔的抬起她的下巴「你是不是以為這一輩子都見不到我了?」
她答︰「是。」
「所以,你和他在一起了?」
她卻笑了︰「不是。」
他存在或者不存在,並不會對她有任何影響。
下巴的手指收緊,他薄唇勾起,眼角帶了狠意︰「所以,我在西疆一失蹤,你就迫不及待的投入他的懷里?」
下巴上越發明顯的痛意傳來,她出手,打掉他擒住她下巴的手,下巴得以自由,她的手腕卻被連澈緊緊攥在手里。
他拽著她的手拉近距離,幾乎是貼著她的臉頰說道︰「還是說,更早的時候,你們就已經暗通款曲了?」
她側過臉,避開他灼熱的呼吸。
「回答我,當初你答應做我的皇後,可有一絲真心?」他目光中有熾烈的火苗,直直將她盯住。
她轉頭看著他的眼楮,笑的諷刺︰「我何時答應過?」
男人眼中有什麼東西瞬間隕落,他跟著她笑了起來,眼中帶著如出一轍的諷刺,「沈清,你是我見過的最狠心的女人」
頓了頓,「可是我卻該死的愛上了。」
沈清卻突然趁他不備,被攥著的手腕迅速翻轉過來,指尖在他的手腕轉了一圈後穩穩的落在他的脈上。
「你不必白費功夫,凡上了這個島,便休想再活著出去。況且我怎麼可能放你走。」
她不以為然的收回手,「那可不一定。」
至少現在,她很肯定,他們一行人的身體並無異樣。
至于他放還是不放
他一向自大,這次,也照樣由不得他說了算。
連澈的脈,雖然和那日的拂塵男子比略微好點,但到底還是比正常人快了那麼些許,也許因為他是習武之人,對身體的控制到底要比普通人強些。
「蓬萊的傳言是你放出去的吧?如此大費周章,到底想要什麼?」
連澈重新攥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拉,她跌進他的懷里。
「你說呢?我已失了天下,如何還會放過你。」
他另一只手順勢繞過她的後背,結實的將她環在胸前。「沒錯,消息是我放出去的,目的便是引你前來。」
她著實有些驚訝︰「如何不放過?」(未完待續。)